喝!
齊茵從夢中驚醒。
眨眨眼,夢中的記憶已不複存在。
悄悄打開床邊的小台燈,她呆呆地靠坐起來,伸出雙手,微小的燈光下,手心已滿是汗水,撫過額頭,餘汗仍在……
夢……那是什麼夢?忘記了,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恍惚中,她又沉沉地睡去……
☆☆☆
剛剛參加完畢業典禮回來,電話鈴響得有些刺耳。
接起電話之前,齊茵的手不知怎的抖了一下,手機滑落在地,齊茵有一瞬間的怔忡——鈴聲持續著……
“喂?”
嘴角還未來得及揚起的笑容僵住——
☆☆☆
為什麼?為什麼最後你還是丟下我了?
齊茵直直地盯著遺照中英氣逼人的麵孔。她一直處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從得知他離開的那一刻起,她隻說了一句“讓我以未亡人的身份參加葬禮。”便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幾天沒有好好地進食,任憑誰來安慰、勸解都沒有用處。
石凱文在高速路上遇上一場特大連環車禍,救治不及當場身亡。
誰也來不及消化這個事實,他的父母、姐姐,齊茵更是。
“茵茵……”
齊茵抬頭,“學長?你來了?”
她的聲音飄飄緲緲的,像是來自空中一樣,沒根也沒方向。
秦朗凝視她好半晌,他是可以趁這個時候向她伸出手,借她一個胸膛去療傷的,這是入侵她的心的最好時機,可是……
“節哀。”為什麼他隻說得出這兩個字?他前進不了,隻能站在原地看著她的疏離……
齊茵隻是緩緩地點了下頭,沒有過多的反應,抬眼繼續凝視著相片上的人。
齊天寧和宋麗敏得到消息,在第一時間趕回來參加石凱文的葬禮,還有許多他們的朋友也都來送石凱文一程。隻是這樣一個年輕生命的逝去,比幾年前失去齊芸更令人傷懷。
宋麗敏把頭埋在齊天寧懷裏,任憑眼淚打濕他的襯衫。他隻是抿緊唇,一語不發地環住她的身軀。
他失去一個很棒的對手。齊天寧在心底歎息。
生命啊……就是如此的脆弱嗎?他環住身畔的人兒的手更緊了……
☆☆☆
“茵茵,跟爸媽說句話好嗎?”齊慶偉沉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如失去靈魂的軀殼一般,空空蕩蕩的感覺,任人在耳邊如何地呼喊也沒有反應,他備感心痛。看著孩子傷心欲絕的模樣,齊慶偉在短短幾天內也似乎蒼老許多。
她不說話,隻是默默地開始收拾衣物,一件、兩件、三件……
手一頓,又把擺進行李箱的衣服又拿出來。
這件他來的時候穿給他看過,這件也是,還有這一件……
“茵茵!你這是在幹什麼?”齊慶偉困惑地看著她的動作。
“爸!我想出去走走。”她終於開口說話了,“可是、可是——這些衣服都是穿給他看過的,我不要帶著有他的回憶的東西走,我要把它們都扔掉!對!我不要了,不要它們了,反正他也不要我了!”
“茵茵……”為什麼要讓他的孩子受這種折磨啊!
“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好嗎?”他輕聲地勸道。
“不!我才不哭呢!”她抹掉將要溢出的淚水,咬緊牙,再也不放鬆。回過身去繼續收拾著衣物。
“好吧,出去走走也好,記得早點回來。”他還能如何?不能再失去些什麼了呀……
最後,齊茵隻帶了極少的東西,走出了家門。
☆☆☆
又是一個夏季——
齊茵抬著頭,迷茫地看著天空中光芒四射的太陽,眼酸了?刺痛?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已經沒有關係了……
為什麼?是巧合,還是老天爺的作弄?
她愛的人都是在夏季離她而去,而她,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好一人陽光燦爛的季節!真諷刺。
她曾經那麼喜愛夏天。或許是她愛錯了吧,她想。
☆☆☆
她迷迷茫茫地坐上公交車,抬眼望著窗外,沒有焦距也沒有淚痕的眼睛……
說話不算話的是你,不遵守約定的是你!是你!
當好多人都跟我說我該長大了的時候,隻有你會說我永遠都長不大也沒關係,因為有你在。那現在呢?你是想告訴我我還是得學會長大是嗎?
為什麼到頭來,你還是放我一個人去麵對世間的一切?
我好害怕你知道嗎?我已經習慣依賴你了,你讓我怎麼去麵對?
可是——你現在連選擇的機會都不給我了,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