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躲在櫥櫃裏的老板(1 / 3)

1.“借住”老板的別墅

寧文強空著手,心煩意亂地走出宿舍樓。真沒想到,“金融海嘯”也把自己所在的公司淹沒了,收不到訂單,收不到回款,老板突然一夜之間蒸發了。還有大半年的欠薪沒到手,他急得嘴角都長皰了。這天,幾路債主逼上門來,這個把廠房封了,那個把工人全趕出宿舍樓……現場鬧哄哄的,寧文強不想滯留,決定去找老婆章小秋。

還沒走到章小秋的工廠,隻見章小秋迎麵走了過來,一問,原來她廠裏提前放假了。章小秋說:“我們買票去,回家過年!”

寧文強歎息一聲,說:“老板跑了,工資沒領到……”最後兩人還是到了火車站售票廳,那裏早已人聲鼎沸,比老家趕廟會還熱鬧。排隊排到天黑,好不容易把頭探到售票窗口前,裏麵卻說:“沒票了,七天後的票也沒了,連站票都沒了!”

從售票廳擠出來,兩個人早已饑腸轆轆,先跑到小巷裏一間快餐店填飽了肚子,然後剔著牙往回走。這時一個最現實的問題出現了:他們要到哪裏去過夜?文強的宿舍樓被人封了,小秋的宿舍還有另外五六個女工一起住,他一個大男人想去也沒門。抬頭望去,街道兩邊倒是閃爍著許多賓館、酒店的霓虹燈,可那是他們想也不敢想的地方啊。

小兩口還是往工廠方向走回去了,穿過一條寂靜的街區,這裏其實已經是城郊結合部了,順著內河道建了一排別墅,幾乎都是黑燈瞎火的,寧文強猛然想起來,不久前晚報上報道過這片別墅,對章小秋說:“走,我帶你去住別墅。”

章小秋沒心思開玩笑,撇了一下嘴。

寧文強指著前麵的別墅群說:“前幾天,我看到晚報報道說,它們都是多年前的違章建築,有好多幢甚至是無主別墅,時常有拾荒者、流浪漢進入別墅住宿,有一對拾荒夫婦,居然在一幢別墅裏住了一年多,從沒人來幹擾,直到曝光後才被城管大隊趕走。我們現在也過去找一幢無人別墅,住它一晚上再說。”寧文強拉起章小秋的手,就向別墅群大步走去。

整排別墅在黑暗中寂靜無聲,章小秋的頭皮都有些發麻了,說:“這哪是別墅?墓地差不多。”

“是啊,沒人住,不正好方便我們?”寧文強笑了起來。

前麵有幢別墅裏亮著燭光,晃過一條黑影,憑感覺就不是主人,肯定是哪個拾荒的“借住者”。寧文強拉著章小秋的手走過幾幢別墅,停下了腳步,打定主意:就是這一幢了。

麵前的這幢別墅看起來也沒什麼異常,大門緊閉,黑燈瞎火,寧文強繞到別墅左側,看到一扇一人多高的鋁合金窗,似乎沒關緊,他跳了幾下,終於用手扒住窗台,咬著牙根慢慢爬了上來,往那窗門一推,果然是沒有從裏麵關緊,一推就推開了。他驚喜地從窗門跳進房間裏,借著微弱的月光,在牆上摸了一會兒,摸到電燈開關,吧嗒一按,房間立即亮了起來。他連忙走到大門後麵,一摸沒有反鎖,一下就把大門打開了,對著門外的章小秋做了手勢:“裏麵——請。”

章小秋嚇了一跳,將信將疑地走進別墅。“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免費賓館了。”寧文強比劃著手,孩子氣十足地手舞足蹈。

兩個人壯著膽子,像探險一樣樓上樓下察看了一遍,可以斷定這房子至少半年沒住人了,桌椅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土,電話不亮了,冰箱沒斷電,但裏麵有一塊豬排都發臭了,地上一箱快食麵也快過期了,還堆著幾瓶礦泉水。他們比較了幾間臥室,選中了樓下那間,因為床上的被褥放得很齊整,上麵還蓋著被罩,隻要把它拿開,就可以躺下來睡覺了。

“這……沒事吧?”章小秋有些不放心地說。

“沒事,這能有什麼事?”寧文強摟住她的肩膀,豪氣地說,“即使有什麼事也不用怕,有我呢!”

2.當了一回老板的“兒子”

這個特殊的地方,小兩口居然睡得很香,一覺醒來,窗台上已是一片陽光燦爛。兩人相視一笑,還是動作麻利地爬起床,穿好衣服準備離開。

寧文強伸手打開門,不由嚇了一跳,章小秋還哆嗦著往後退了一步。原來門口站著一個男人,一看見門打開了,驚喜連連地說:“哎呀,我一直按門鈴呢……”

仔細打量一下,這人四十來歲,寬臉寸頭,衣著普通,臉上是一種恭敬討好的表情。寧文強心裏一下就有底了,問道:“你找誰?”

“你是龔老板的公子吧?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阿炳啊。”寬臉說著,好像找到組織一樣滿臉喜悅,徑直往裏走。

寧文強也不敢阻攔,嘴裏支吾著。這時,阿炳已走進了廳堂,東張西望地說:“我前兩天出來了,給龔老板打手機都打不通,龔、龔老板——你老爸呢?”

章小秋偷偷抓了一下寧文強的衣角,暗示他快跑。但寧文強冷靜下來,已經有了對策,對阿炳說:“你從哪裏來的?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

阿炳看了寧文強一眼,“哦”了一聲,說:“我的事你可能不知道,我要找你老爸說。”

寧文強也“哦”了一聲,心裏很不情願地當了一回龔老板的兒子,說:“他不在,昨天就沒回來——”章小秋又在扯他衣擺了,他笑笑說:“有事你跟我說就行了。”

“是這樣的,”阿炳走到靠牆的櫥櫃前,回過身來,咽了一口口水,顯得有點緊張地說開了,“三年前,一個下雨的夜裏,你老爸開車撞死了人,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去頂替,說我出來之後再給我一筆錢……”

寧文強和章小秋聽得目瞪口呆,還是寧文強假咳了幾聲,說:“這個這個,我老爸不會反悔的,你放心……”

“可是,我剛出來,家裏本來就沒什麼錢,老房子拆遷了,老婆工廠也停工了,這又要過年了……”阿炳皺著眉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