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舟做事總是很謹慎,我不知道他從哪裏學會的這一套,當天行動的重要材料在最後才解密,發到我們手中,也就是說,在此之前具體會有什麼行動,我們並不知曉。麵對那些資料上記錄的精確數據和規劃清晰的**線圖,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丁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彼時,當諜戰片占領熒幕的某個時段裏,我一度覺得我們的行動有些像特情人員。
而此刻,陸江生從一個檔案袋裏拿出兩張紙分別遞到我和陸江生的手裏,“行動前,你們先看看今天的行動計劃,蔣艾,你還有十分鍾的時間。”他特別示意我,“你認真看一下資料上的時間表,今天你要特別注意掐好時間,當然,在適當時候,我會給你提示,可你的反應能力還是要快,不然,很可能會錯過最佳時機。”
我專注地研究手上的行動計劃,熟悉了每一條**線,每一個時間點,然後回答丁舟,“沒問題。”
“那麼,準備行動!”丁舟開始發號施令,下車之前,他還是按照慣例提醒道:“從下車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蔣艾,而是梁敏芝。”
他還轉向另一側,對一副吊兒郎當扮相的陸江生說:“陸江生,你也一樣,記清楚,你是喬司威。”
“都明白了?”
大家點點頭,丁舟收回了我手裏的資料,做了一個手勢,“好,梁敏芝現在你先下車,按原計劃行動,喬司威你稍後跟下去。”
工作時間,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嚴肅,不帶絲毫玩笑。我在後視鏡裏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竟然有些陌生,感覺梁敏芝就像是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一個與我長得有幾分神似的女孩子。
不一會兒,我走出了樹陰,整個人陷進了陽光裏,打開傘,再拐進了另一條悠長的深巷,陽光拉長了我的影子,我仿佛走進了一個由丁舟一手搭建的夢境裏,跨進去,穿過夢的長廊,小巷彙入街道,我是蔣艾,還是梁敏芝,已經分不清楚……
十一假期的交通擁堵成災,不過行人不算多,街麵的小商鋪門口都插著一麵鮮紅的五星紅旗,陳驍背著黑色的雙肩包,他借助自行車的優勢,超過了好幾輛被堵在**口的小轎車,風迎麵吹過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的微笑,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甩在後頭的私家車,幾根沾了汗的劉海緊貼著額頭,背上的書包沉甸甸的,上回在圖書館借閱的書籍馬上就要到期,他有一個習慣,總在規定還書期限的最後一天才來歸還。
梁敏芝一手撐著傘,另一隻手則抱著幾本書,書脊上有明顯的標簽,特殊的編碼,意味著它的歸屬地。市圖書館在街心的**,她現在抬頭斜目可以看到五十米開外的圖書館大樓顯眼的標誌。
與之相隔不遠的距離,一輛摩托車在擁擠的車道猖狂地插隊,見縫插針,惹來了不少車主的不滿,他們按響汽車喇叭,憤憤從車裏探出腦袋,罵罵咧咧:“小兔崽子,怎麼騎摩托的!要是劃了我的車,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摩托車上的少年戴著頭盔,全然不顧他們的叫罵,我行我素,馳離現場,踩下油門,追上打傘的女生,嘴巴裏吹出一溜響亮的口哨,打趣道:“美女,陪我一起出去玩,怎麼樣?”
這看上去就是一場你追我躲的遊戲。
梁敏芝不予回複,少年更是囂張,幹脆把摩托車一橫,擋住她的去**,挑挑眉頭說:“美女,那麼不給麵子?”
她的臉像是附了一層冰霜,冷冷地說:“我不認識你,走開。”
“不認識?一回生,二回熟,俗話是不是這麼說,三回就該煮成大米飯了。”摩托車上的少年摘下頭盔,一頭紮眼的金黃頭發,暴露在陽光下,雖然看起來很不良,卻襯得他的膚色更加清透。
清透?用在男生身上會不會有點奇怪。
梁敏芝一怔,握緊傘柄,從摩托車邊上繞過去。她想,這是長著天使麵孔的魔鬼。
魔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瞠目看著他,他笑吟吟地對視,說:“你可是我看上的女人,你想就這樣走掉?”
街上的行人看著他們,她掙紮無效,越是想逃脫,他抓得越緊。
“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跟我玩玩,我好歹跟了你一**。”魔鬼一說話,痞子氣十足。
她討厭這種不講理的人,於是,依舊不留餘地的回絕:“你做夢。”
“你確定?”他玩世不恭的眼神漸漸失去了耐心,“我不是和你講常理的人。”她早就知道,又何必他強調,可是,誰知道這個看起來清瘦的家夥,竟然可以一手將她抱起來,她好像變成了貨物,馬上就可以被他卸在摩托車的坐騎上。
“喂!放開我!”她終於不鎮定了,踢著腳,要下來。她越是這樣,他越是得意。這個時候,沒有人以為他們互不相識,反而會認為眼前上演的是一場女友馴服記,不聽話的女友被霸道的男友當街帶走,足以被人當作好戲來圍觀,卻沒有人解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