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往家趕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往常他的妻子梅豔秋會給他電話催促,或者是讓他開車接她,或者是催他回家吃飯,可是今天已經晚上7點還不見她打來電話。向北心想,也許她有應酬,沒回家。
打開門,客廳果然漆黑一片。向北竟然生出一些惆悵,不知道晚餐該怎樣解決。正想伸手開燈,啪地一聲,沙發邊的落地台燈忽然亮了。一個長發的麵容秀麗的女人安靜地坐在燈影裏。
向北冷不防嚇了一跳,拍著胸口責怪妻子:“你幹嘛不聲不響地坐那兒?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
“是嗎?”梅豔秋的聲音有點奇怪,譏諷道,“俗話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鬼不驚。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還嚇成這樣!”
向北是何等聰明的人,立刻從妻子冷冷的話語裏嗅出不尋常的味道,他的腦中忽然滑過信息的畫麵,於是馬上堆了笑,嘿嘿地說:“什麼虧心事,淨胡說。我向北在你麵前什麼時候不都像透明人一樣?”
“是嗎?”梅豔秋再次重複地使用這個反問句,以表示她的懷疑。
“你怎麼啦?”向北換了鞋然後嬉皮笑臉地將臉貼過去,討好地說,“你要不相信,就好好瞅瞅,看我哪裏不透明了。”
梅豔秋又是冷哼一聲。向北不再繼續跟她糾纏,憑他的經驗,越是麵臨這樣的局麵,越應該顧左右而言他,才能穩妥地化險為夷。於是他故意聳著鼻子,然後朝廚房走去,說:“我看看,我的寶貝今天給我做了什麼好吃的了。”
夫妻倆的兒子今年十三歲,讀的全封閉貴族中學,一般不回家,隻有周末才回來。所以,他們樂享二人世界,向北更是十四年如一日,在無人的時候,一直寵溺地喊妻子心肝、寶貝之類的情侶稱呼,令梅豔秋感到無比滿足幸福。可是今天,聽到向北如此溺愛的稱謂,梅豔秋的全身卻堆起了雞皮疙瘩,眼前不停地出現一幅男女擁抱的照片,想像著向北也是如此肉麻地喊另外的女人,不禁一陣心酸。
下午,在向北接到彩信的同時,梅豔秋也收到同樣的信息。開始她還以為是誰無聊發布黃色圖片,可是定睛一瞧,原來是自己丈夫和一個年輕女子!另外還有一幅男女握手照片,她一眼就看出男人的手是丈夫的,因為那個畫麵上的男人手背上有一道燙傷痕跡,正是向北小時候調皮翻倒開水瓶留下的紀念。那個年輕女子,梅豔秋經過仔細辨認,記得就是曾經在電視台員工合影裏看到的,當時向北還特意介紹過她,說她跟她一樣是個才女,名叫路可可。最近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車禍新聞就是這個路可可鬧出來的,向北還替她辯解說她是被人拖進一場陰謀了。原來,都是因為他早就跟她關係不尋常!
後來,又飛來一條短信,卻是簡單的一串號碼,後麵寫著路可可。看來,發信人是在給自己通風報信,無聲地慫恿她給路可可打電話。
梅豔秋在憤恨和嫉妒的怒火中矛盾了一下午。她曾經跟向北討論過關於婚外情的問題,在向北一步步走上領導崗位後,梅豔秋有一次認真問向北,是否也會像電視台其他人一樣搞些風花雪月的故事出來?向北當時肯定地回答,會!
梅豔秋被向北的肯定弄得心情一暗,又為他的坦白有所感動。多少男人在妻子麵前都裝得道貌岸然,唯有自己的老公敢如此石破天驚地回答她。雖然心裏酸酸地,她仍然勉強地笑了一下。
“傻瓜!”向北看透了妻子的心思,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這輩子,我所有風花雪月的故事,一定跟一個女人有關,知道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