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紀委盤問人的地方很特別,我也是第一次來,原來傳說中的“紀委請喝茶”是這麼回事。
跟我們警隊的拘留所不同,這裏是一套兩房一廳的房子,自帶衛生間,有飲水機,一套木質沙發,沙發旁邊的木桌上,還養著一盤球形仙人掌,屋子收拾得幹淨整潔,倒也別有一翻風味。
我現在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公務員,等待著組織的調查盤問,被關在這裏,還把我的手機給沒收走了,說暫時替我保管,這樣我就徹底失去了外界的聯係。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仰起腦袋擱在沙發靠背,盯著天花板上的節能燈發呆。
恍恍惚惚的,我就在想,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自從4天前,“依次輪流親熱”罪犯,督軍劉三炮的獨子,官二代富二代的劉某某,被活活剝皮而死之後,我們平靜的生活就被徹底打破了,重案血案接二連三地爆發,都城市好像進入了一個殺戮時代。
公交車傷人罪犯,吳深被殺案;
猥褻婦女罪犯,呂勇被殺案;
飛車搶奪犯罪團夥,淩雄武、鄭央、鐵牛被殺案;
盜竊罪犯,莊會飛被殺案;
詐騙犯罪團夥,許森林、高大年、溫華生、郭梅梅被殺案;
畜牲校長,章林宵被閹割案;
還有,列車無名男子挖骨血案;
民育路,46名黑社會團夥被殺案;
還有那個郭媄媄,不是網絡上炫富紅人嗎?怎麼會淪落成為一個幾十塊錢的街頭妓女呢?他幹爹呢?我還沒找到她問話呢。
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發生的如此突然,如此的猝不及防,就象是突然傾倒了喜馬拉雅山,壓得我們刑警隊都無法呼吸。
劉某某被剝皮後,今天才第四天,但這四天的血案重案總和就超過了近三年的總和,死了接近六十個人,這相當於將我們都城警察的臉麵都踐踏到了泥土裏麵。
也難怪我們的局長馬親民,馬上就要摘下烏紗帽,告老還鄉。沒辦法,破不了案,老馬就是最大的領導責任,更別提那些我所不知道的官場鬥爭。
一切的源頭,似乎都來自於劉風華,我突然在想,劉風華,你就那麼該死嗎?
這些案子還真是棘手,我苦笑了一聲閉上眼睛,對哦,可能從現在開始,這些案子就可能永遠與我無關了,或者等紀委審查完畢之後,我就會永遠地脫下這身警服……
對哦,也許是這樣也說不定呢,哦,突然覺得好輕鬆。
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真的好輕鬆……
連夜的疲憊襲來,我就那麼靠著沙發仰著頭,漸漸進入了夢鄉。
……
與此同時,與我身處同一座大樓的,紀委書記辦公室。
裏麵有兩個人,一位是我熟悉的馬親民局長,另外一位自然是辦公室的現任主人,紀委書記,湯可江。
“那可不行。”湯可江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背靠著軟椅,還不時前後晃悠兩下。
湯可江,“不行不行,這個行不通,哎呀,馬局長啊,看來你的理解還不到位啊。”
馬親民,“湯書記,狄天雷同誌參加工作以來,兢兢業業,盡職盡責,這個能力出眾,哎,你看,現在他已經成長為我們警隊不可或缺的重要頂梁柱了呀,他的破案率,現在高居全局之首……”
湯可江笑道,“狄天雷同誌前段時間的工作成績非常突出,這點我也略知一二,對吧,但是這年青人啊,身上毛病太多。”
馬親民,“年輕人嘛,是有衝勁的,會犯點小錯誤,湯書記你想啊……”
湯可江打斷道,“馬局長,這你就錯了,這已經不是小錯誤的問題了,這裏啊……”
湯可江用指頭敲敲書桌,“這次他是犯了原則性的問題,觸犯了底線了。”
湯可江歎氣搖搖頭,“唉,馬局長,我們的警察隊伍,是為市民服務的,是為了保護市民的,而絕對不是參加打架鬥毆的。”
馬親民解釋道,“那是狄天雷同誌,他在休息的時間遭遇了黑社會團體的圍攻,那不是打架,四十多個人打一個人,狄天雷同誌那是正當防衛,還有,黑社會,那正是我們警察要嚴打的對象。”
湯可江,“馬局長,看來你的概念比較混淆啊,黑社會?馬局長我請問你,什麼叫做黑社會,嗯?”
湯可江揮揮手,“黑社會,是指為獲取非法利益,有一套與法律相悖的非法地下秩序的有組織犯罪團夥。現在有一群群眾,在燒烤街活動,你怎麼就證明他們就是黑社會呢?證據呢?黑社會,你有證據嗎?你抓到團夥嗎?”
湯可江,“所以說,我們警察的隊伍講求證據,講求依據,我們刑警不能說,走到大街上看到幾個人在一起聊天吃飯,就說,哎呀,那就是黑社會?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