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脈蔓延,層巒疊嶂,在一座高山山腰,一個青年半跪在地麵慢慢爬行,在青年爬過的身後,一道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
何牛麵容呈青黑色,全身體無完膚,破爛肮髒的道袍殘掛在身上,咬著牙齒牙縫裏還在滲出血液,眼球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額頭脖子上扯著青筋,正在拚命地朝山頂上掙紮爬行。
何牛的瞳孔幾乎呈出擴散的趨勢,生命特征正在不斷減弱,幾乎全憑最後殘留的意誌在爬行。
何牛始終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重陽,重生後的何成,強大成長的速度幾乎逆天。
上輩子貧困潦倒的貧農何成,竟然也是一個驚天的不世之材,一個野心勃勃之輩。
何牛給了他一個重生的機會,重生後的何成大徹大悟,不願過凡人平淡的生活,不留戀世上塵緣,不受天地規則束縛,不擔心因果報應,以自己占據的身軀領悟天道,即使尚未懂得道法的真諦,但身軀淬煉的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遠遠超越了何牛本身的修為。
同時,重陽充分利用了何牛留給他的巨大財富,招兵買馬,四處殺戮掠奪,其凶殘暴戾的程度,讓人聞風喪膽,重陽的兵馬過處,生靈塗炭,寸草不生,很快就成為稱霸一方的梟雄。
而重陽造下的所有冤孽因果,盡數加持於何牛的身上,何牛的修道不進反退,每日苦苦掙紮在枷鎖束縛之下。
今日一戰,若非何牛使用符文陣法之術逃離,恐怕也會跟弟弟何好一樣,命喪自己“父親”的手上。
何牛拚命地爬上山頂,來到那跟著師傅修道十年的道寺,隻是那整潔幹淨的道寺已經破落不堪,牆身漆色剝落,門板腐朽,門外那片被何牛打掃過無數次的地麵,早已經雜草叢生,綠意盎然。
原來師傅早已仙遊遠去,不知蹤跡何尋。
何牛絕望地看著腐朽緊鎖的門板,心中最後一個希望猶如泡泡,瞬間破滅。
何牛徹底失去了鬥誌,翻到在地麵上,空洞地望向天空,眼神越來越迷離。
師傅說得沒錯,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天地生道法,道卻在人心,切記勿要逆天悖道,禁道隻為相傳,切莫使用。
逆天之道,因果循環,天理報應不爽,道法應當遵從自然,看萬物生生生息,世間規律不可悖逆。
人之死亡,人世塵緣終須了結,曆史車輪滾滾推進,從未有過永恒的生命存在,生死循環,天地早已製定規則,又豈是人力可違背?
父親的重生,是何牛一手造就。
弟弟的死,何家村一千三百人的死,是何牛一手造就。
甚至,將來還有更多的人要死,何牛親手造成的因果,他已經沒有辦法親手終結。
現在的重陽,強大的程度遠遠超出了何牛的能力之外。
此消彼長,何牛已經沒有了殺死重陽的可能,而一旦何牛死亡,重陽將徹底擺脫命運束縛,無根無塵,永遠脫離六道輪回,他的禁道不受規則製約,最終將禍害世界,傷害不可彌補。
重陽,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間,他將製造更多的罪孽深重。
何牛仰麵躺在冰冷的地麵,浮雲在身邊遊走,他的眼皮沉重萬分,意識越來越模糊,唯有一個執念殘留腦海:
師傅,大錯已鑄,弟子真的好悔啊……
不知過了多久,雙眼慢慢地睜開,一道刺眼的陽光直射眼眸,狄天雷眯著眼睛,舉起手掌遮了遮陽光。
嗯?這是哪裏?狄天雷睜開雙眼看到晴朗的藍天白雲,閉眼太久,一下子覺得眼睛有點刺痛,淚水止不住濕潤了出來,這才覺得舒服適應了環境。
我這是在哪?狄天雷仰臥想要坐起來,右手肘部朝身子底下按下去,想借力坐起。
孰不料,肘部居然頂空了,身體朝右側一個側翻,居然騰空朝下方墜落。
狄天雷瞬間驚得魂飛魄散,他剛才躺的位置,居然是樓頂的邊緣,剛才手肘一個頂空,整個身子唰地就要摔了下去。
而這裏竟然是八層樓的高度,狄天雷從迷迷糊糊到身軀墜落,全身神經繃緊,左手在側翻的瞬間狠狠地扣住牆壁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