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出去。”
“是。”雖然戀戀不舍,幾個粗使丫鬟還是乖乖的退下去,隻剩下小絮一臉猶豫的望向丁羅。
看見小絮不走,鐧隨即在丁羅麵前站定,“在等你家主子發話嗎?那正好,你們一起走。”說著,在丁羅麵前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丁羅不理會他的動作,也不理會小絮的神色,隻是抬眼看著立在他身前的鐧,冷冷問道,“你要幹什麼?”
“我要幫她沐浴。”
他說的很自然,卻讓一旁的小絮悄悄張大嘴巴,又悄悄的用袖子捂上。
“現在他發燒,需要看的是大夫。”丁羅對於他的回答也是吃驚,不過卻沒有顯露出來,堅持坐在床邊。
看丁羅不動,鐧開始自己動手扶起綾羅,卻一把被丁羅按住手臂。
“她現在很虛弱。”意思是已經禁不起他的折騰,言語間怒氣開始上湧。
鐧轉過頭,看看抓住他的手,順勢看上那張怒氣騰騰的臉,無比認真的說道,“現在最要她命的,不是高燒,是她的腿疼,而且她渾身濕透,隻能加重她的病情。”
鐧說的對,一時著急,他竟然忘了給綾羅先換上幹爽的衣服,讓她渾身濕著就躺進了被裏。而且,他想起在山上,她說過,她痛。
“小絮,給小姐換衣服。”說著,拉起鐧就往屋外走。
鐧被他拉起身,卻再不肯往前邁一步,兩人一時間僵持起來,“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不要這麼任性!這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丁羅終於徹底發怒了,他抓住鐧手腕的手陡然收緊,想強行拉走他。
鐧卻已經怒氣騰騰,猛地用力甩開丁羅的手,聲色俱厲的大聲吼道,“我不是任性,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小絮的背脊又一陣輕顫,這個人的怒吼仿佛就有一種天生的威儀,讓人不自覺的就要斂下眼,不敢直視。
室內的空氣一時間凝滯起來,丁羅的怒氣仿佛被鐧的怒氣壓製,他開始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查看眼前的人,這個他一直以為是孩子的人。
就在此時,一隻手突然拽拽鐧的衣角,鐧低頭望去,發現竟是一直昏迷的綾羅轉醒,睜著不甚清醒的雙眼望向兩人,幹涉的喉嚨隻能艱難的吐出,“鐧……留下。”
是的,現在沒有人能比鐧更了解她。
那一盆的熱水已經蒸氣一室的霧氣,鐧除去她的濕衣抱起她小心的熱水之中,合宜的水溫漫過她的冰冷的身體,一股暖流滲入皮膚迅速驅逐寒意,一聲舒服的歎氣溢出唇外。鐧挽起衣袖把胳膊伸入水中起綾羅的小腿,隨著指尖在皮膚上摁壓,時而輕柔時而用力,那股錐入骨髓的疼痛似乎減緩許多,一時間竟也迷迷糊糊的再次昏睡過去。
看見綾羅的表情慢慢恢複平靜,不再緊揪著眉頭,鐧停止手上的動作,把她撈出水麵用幹淨的棉布裹住身體拭幹水分,再套上一件小絮搭上架子的裏衣,最後小心的放進新換上的幹爽被窩裏。
一口氣做完這一切,鐧戀戀不舍的綾羅的臉蛋幾下,才走向門邊讓一直等候在外的大夫進來診治。
大夫、丁羅、小絮和幾個丫鬟一窩蜂的湧向床邊,鐧反倒抱臂倚在門口冷冷看著這一切,這一切突然間覺得離他很遠,遠到仿佛是在上演別人的故事。
一縷晨曦穿破天際,那場暴雨也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雨後的空氣帶著凜冽的芳香,一夜未睡倉皇找人卻未讓他疲憊一分,隻是覺得心有一層迷瘴,撥不開繞不出,緊緊的鎖住自己,不知開何去何從。
“你就是十皇子?”
那雙幹皺的眼睛帶著狐狸特有的狡詐審視著他,他不安的點頭,覺得自己有被看穿的危險,卻隻能站在那裏任人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