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身影穩穩落在實地上,月奴小心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上方梵音盛滿擔憂的眼,驚得趕緊從他懷裏跳出來,背著他又退開了兩步,低著頭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背後的梵音知她並沒有傷著,注意力全被麵前不知通向何方的小道吸引了去,抬起腳就往前走,不忘招呼身後的月奴。
“阿璃,跟上。”
“來了。”
月奴定了定神,抬步跟上。
小道裏很暗,借著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兩邊的油燈。梵音從袖間掏出火折子,一一點上兩邊的燈。小道裏一下子亮了起來,月奴摸上光滑的石壁,濕濕滑滑的,還有少許的青苔。地上一層積灰,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來過的樣子。
一開始隻是一條什麼也沒有的小道。兩人往裏走去,推開一座石門,裏麵擺著一張石製的圓桌,還有三隻石凳,也都滿是灰塵。兩人的衣袖隨意一動,都會帶起無數的塵埃,融在又幹又燥的空氣裏,令他們十分難受,呼吸都有些嗆人。
細看石桌上,放著一方精致小巧的硯台,裏麵的磨早已幹涸。硯台下,壓著幾張發黃的宣紙。梵音移開硯台,用衣袖拂去紙上的灰塵,拿起宣紙來,帶起的飛灰亂竄,引得月奴一陣咳嗽。
紙上有一行小字,雖與紙一樣已經發黃,所幸還辨得清字樣。月奴湊過身去,輕輕地讀出了紙上的那行字。
“幽幽黃泉,碧落不見。”
是很娟秀的字體,又很端正,一看就是女子所寫,隻是“見”字的最後一筆,有一個長長的抖動著的拖尾,看起來像是一邊顫抖著,一邊忍下了極度的怨恨和淒苦。
月奴將紙放回桌上,又壓回硯台下,朝梵音看去,梵音也不懂這其中的含義,對她搖了搖頭,往一旁的小側門走去。
門內是一間臥室,有一張石床靠著牆擺放著,床上並沒有被褥,隻有一個石枕。另一側,放著一張矮幾和一個小櫥櫃,矮幾上是一盤還未下完的棋。梵音打開櫥櫃,沒想到裏麵竟有衣服,上層是男子的衣袍,下層是女子的衣物,還有一些書本和刺繡的小工具。
正門的左右兩邊,各還有小門,月奴好奇地往左邊的門內望去,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隻有一些廚具,並沒有看見瓜果蔬菜,看來已經廢棄良久。月奴關上門,和梵音一起去到右邊的小門口。
不知怎的,站在小門口處的梵音心中,隻覺得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在流竄,平日裏從容淡然的他,竟有幾分膽怯,遲遲沒有伸出手去推門。月奴側頭,瞧見他這番模樣,握緊了他的手,伸手推開了門。
“嘎吱”一聲,門開了。兩人呆呆地立在門口,看著門內的兩具石棺,都不知如何是好。梵音有些木然地走上前去,繞著石棺,拿指尖輕輕地撫過,落滿石棺的灰塵沾了他一手。現在,他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這裏是聖奚山的禁地。
手指撫過石棺最前麵刻著的字,梵音一遍又一遍,描摹著那個“幽”字,麵上全是讓人難以理解的莫名的笑意,眼中卻失了神采。月奴湊上去看,也是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