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難忘的,永遠是昔日的人,過去的事,和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薑忍冬的日記
楔子
天幕低垂之際,落日輝映晚霞。
塞納河彼端的艾菲爾鐵塔悄然等待一場星辰交替,寂寞的峽穀,蒼涼的古堡,蜿蜒的山脈,在紫色的大地上演繹著萬種風情。普羅旺斯的芬芳令人迷醉,薰衣草的美麗聞名遐邇,巴黎聖母院的故事引人入勝,凱旋門的壯觀折服人心。
可浪漫的風情也留不住她漂泊的心,風靡的故事也比不了她腦海中深藏的故事。
這些年,她走過的橋,看過的風景,有過的笑聲,遠遠抵不過她青春記憶中唯有的一個人,這一切都不是屬於她的世界,冥冥之中,她還想等待著一場措手不及的相遇。而他輾轉風景萬千,怎麼也尋不到與她的背影,猶記舊日她燦然一笑,能融化萬裏冰封。
可如今,他的心都結成了冰,難以溶解,不知什麼時候可以與她再見?他來過曾經有她的地方,空氣中似乎還漂蕩著她的歡聲笑語,一草一木都見過她的笑影如春。
唯有他怎麼都找不到她。
地球是個圓,她在走,他也在走,到底什麼時候能走到一起?他跨越山河,降伏妖魔,千山萬水趕來,怎麼也等不到她一回頭?
——————————————
明媚的光影穿過法國梧桐的葉子,斑駁的映在柏油路上,跌碎了一季憂傷。光線影影綽綽照在行人的臉上,碧空如洗,白雲悠悠,空氣中隱約可以聞到甜美的清香,仿佛一切如昨。
終於又回到最初的城市,不是滿口法文的巴黎,不是陌生到讓人發瘋的麵孔,兜兜轉轉,百轉千回,還是回來了,縱橫交錯的高架上一派生機勃勃的匆忙,忍冬有一種想掉眼淚的衝動。
回家,僅僅這兩個字,都足夠感人。
從往日年月初識舊城,距她離開那年,十年剛好。
十年,從相識到離別,從銘刻到忘記,兩種不同心情跨越歲月的距離突然相遇,星光一閃瞬間,終於等到重逢的這一刻,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怎麼也等不到他,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等那個人,但是她還不肯向現實低頭。
市裏一片繁華,透過車窗外,眼中看到的一景一物都如斯陌生,不知這人是否依舊沒變。車子七轉八拐下了高架,趁等紅燈的時候,駕駛座上的男人轉頭:“先吃飯還是先去換衣服?”
忍冬正認真打量車外,似乎格外入神,連眼神都飄忽起來,聽到問話,迷茫地轉過頭。那神情,活像上課走神被老師抓現行的小學生,陸庭宇微微眯眼,知道她一定又在走神。
車子平穩的轉個彎滑出去,他目視前方,“先回去換身衣服,再帶你去吃飯。”
忍冬隨意點點頭,繼續看向窗外。市裏一副物是人非的模樣,如果他不來接,恐怕真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兩人一起來到近年新開發的小區,這裏已經建成一棟棟獨立的小洋房,記得自己沒走時,還是一些老舊的居民樓,經常有小孩子嘻鬧著從巷子裏跑出來,伴著歡聲笑語。腦海中的畫麵像無聲的黑白電影,在白色的大屏幕上,閃閃爍爍,無人問津,留她一人獨自神傷。
沒有什麼比時間更有說服力,因為它無需通知我們就能改變一切,就像當初深入心底的恨意,在時間的長河裏,似乎變得不是那麼鮮明。
忍冬隨他進入家中,粗略一打量,房子裏麵裝飾簡潔流暢,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很有他的風格。她衝完澡出來,換一身相對寬鬆的毛衣,見他坐在沙發上隨意的翻雜誌。
她在對麵的單人沙發裏舒服地朝後一躺,到底是祖國的大地更美麗更踏實啊。
陸庭宇放下手中的雜誌,問:“忍冬,工作的事怎麼樣了?”
“我想試試去應聘。”
“現在國內的競爭激烈,就業壓力大,你不熟悉形式,有沒有什麼計劃?”
她知道陸庭宇在擔心什麼,沒回國之前,他曾邀請她到陸氏,她沒給具體回答,因為她想自己試試,當麵對就業等一係列問題時,她能做得怎麼樣。
“師兄,還記得畢業那天,你和我說過什麼嗎?既然長出翅膀,就該自己飛翔,那是不是該讓我自己飛一飛?”
“這你倒記得清楚。”
“當然了,不能永遠都靠別人,總要自己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