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難過,往往是隨不了心意,這是自私的表現。
——薑忍冬的日記
程京澤回來時,發現門都沒鎖,一推就開。他還以為是忍冬出門忘記鎖了,走進去才注意客廳好像有聲音,他看到電視裏正在播放《午夜凶鈴》,屏幕正閃著陰森森的光,長發白衣的貞子正從井裏往外爬,而旁邊兩個大人哭的驚天動地。
他扯扯領帶,問:“有這麼恐怖嗎?”
忍冬抬頭,正好看見他,眼淚堪堪止住。
薑凡轉過身來,他一看這情形,明白過來,把地上的袋子撿起來放在沙發上。
薑凡給忍冬擦擦眼淚,拉她坐到沙發上,問:“忍冬,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剛回來不久。”
薑凡聽了,眼淚又開始嘩嘩地往下掉,哽咽著說:“這幾年你在哪兒的?我和你爸怎麼都找不到你,傻丫頭,你賭什麼氣啊?”
“我不是回來了嗎?”忍冬也紅了眼圈,抽一張紙巾給她。薑凡這兩年一直在家,不去上班了。程京澤的公司離家遠,有時不住家裏,她經常給他送飯,他有時也請家政,但她不放心,隔段時間就過來看看,不巧這次遇到忍冬了。
程京澤抽一張紙巾遞給忍冬,默默地坐在旁邊,聽著母親拉著忍冬問東問西,他不是沒想過今天的場麵,隻是這種相見太過措手不及。
最後薑凡問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忍冬大體說了原因,薑凡心驚肉跳地聽了她在酒吧打架的事,幸好被程京澤撞到才把她帶回來。
忍冬安撫道:“媽,別擔心,已經沒事了,我正打算明天回公司上班呢。”
薑凡問她在哪工作,忍冬說陸氏,薑凡想了一會兒,說:“怎麼不去你哥那?在別人手底下,不如去你哥的公司,我不是聽說阿澤的助理最近不是懷孕了嗎?”她看向兒子。
忍冬和他對視一眼,解釋自己剛剛過了試用期,好不容易成為正式員工,暫時不想換公司。
程京澤也說:“淩風還要過段時間走,忍冬也剛穩定,我這麵不是問題。”
兩人一說,薑凡這才作罷,三個人聊了一個多小時,結果薑凡竟然讓她回家住,忍冬的心裏根本放不下年少的事,也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起碼她不想記起那些令人心傷的回憶。麵對他們,也許有一種感情再也無法修補。
下午,他們一起吃了飯,薑凡早已迫不及待給程峰打電話,說現在正和忍冬一起吃飯,很高興的模樣。
記得以前吃飯的時候,有時候程峰沒回來,薑凡會打電話問問原因,那種和家人一起的熟悉感覺,再次湧上她的心頭,讓她的眼淚幾乎又要控製不住。薑凡不斷的給她夾菜,責怪她不會照顧自己,本來已經那麼瘦,食欲又不好,什麼時候能長點肉。忍冬在她的嘮叨聲中,有種久違的幸福感。
飯後,薑凡非要到她住的房子去看看才能放心,他們一起到醫院開藥後,直接去了忍冬的家。
她和薑凡坐在後排,一路上薑凡一直拉著她的手,嘴裏嘟囔,怎麼瘦成這樣。忍冬小時候還有些嬰兒肥,但和同齡人比起來,仍然是瘦,出國後生活真正忙碌起來,嬰兒肥漸漸消失,怎麼吃都胖不起來。
其實薑凡也瘦,她四十多歲,保養的很好,別人都說,她看起來像是程京澤的姐姐,程峰年長薑凡十多歲,每當聽到這樣的話,都會鬱悶地看老婆兒子一眼。
忍冬心裏暗鬆一口氣,幸好上次把屋子收拾幹淨了,不然薑凡看見,肯定又要說她不能照顧自己,讓她搬回去。說得就像她生活不能自理一樣。
誰知薑凡進去一看,立馬覺得自己一人住不行,讓她馬上收拾東西回去,忍冬一急,說:“媽,這麼多年,我一人也過來了,真的不用。”
薑凡一怔,怔了半天,眼淚幾乎又要掉下來:“忍冬,你是不是還沒有原諒媽媽?”
忍冬知道,她把自己養大,從未虧待自己半分,一直視如己出,這是無論如何都是改變不了的,即使再多的仇恨也抵不過養育之恩,她趕緊辯解:“不是,媽,因為上班下班太遠了,不方便。”
“兩個孩子沒一個省心的,以前你哥天天打架好鬥,好不容易長大了,又天天不在家,國家總理都沒他忙。你又不回來,你們想讓我和你爸怎麼辦?以後你哥也回家住,我看在眼前,也安心,就這樣決定了。”
程京澤和她同時望向對方,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