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你永遠不會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

——薑忍冬的日記

程京澤曾經在野戰部隊呆過,以前兩人小打小鬧都是玩玩,他要是真想打,江美人哪是他的對手,可江豈政本就怒火中燒,毫無章法,在他手下節節敗退,但仍然仍像打不死的小強,拚命進攻。

唐詩慢慢退後兩步,想轉身走掉,說道:“住手!阿政,再打下去,從此你都別想見我!”

唐詩見他們充耳不聞,轉身就走,江豈政聞言立刻停手,猛然推開程京澤追上去,三兩步趕上唐詩,好像怕她真的消失一樣,緊緊跟在身後,就在這時,唐詩趁他離得遠一點,突然跑起來,江豈政一把沒拉住。

程京澤從地上起來,搖搖晃晃地站穩,忍冬剛想去扶他,又生生克製住那種衝動,她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受傷的嘴角,隻見他無所謂的擦下嘴角,完全無視周圍人,與他們擦肩而過。

此時,一聲尖銳的刹車聲劃破天際。

“唐詩!”

所有人愕然回頭,連程京澤也堪堪停住腳步,忍冬感到眼前一黑,眼睛被一隻溫暖的手覆蓋,隻聽見陸庭宇在耳邊輕聲道:“忍冬,別看。”

耳邊傳來淒厲的尖叫聲,驚嚇聲,還有哭聲,她差點在這雜亂的環境下崩潰,眼睛被蒙住,使聽覺更加靈敏。

就算她沒看見什麼,光聲音就夠她心驚膽戰,一股冷意像龍卷風一樣席卷她的五髒六腑,連路人都承受不住的失控和慌亂的尖叫,可想而知離她50米之內的路中央,到底是什麼場麵。

耳邊伴隨著各種雜亂無章的聲音,她甚至在腦海中想象,會不會就像電視裏放的那樣,一時間,血流成河。那一刻關於唐詩的一切,都如電影般在眼前輪回播放,她的乖巧,她的無謂,她的強顏歡笑,那麼真,那麼深。

江豈政瘋了一樣跑過去,在離血泊幾步地方,忽地軟了腿,一下跪在地上,不敢再上前。他哆嗦著手,眼淚順留而下,這一刻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出,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心裏隻想著兩個字,唐詩。

不知是誰叫的救護車,各種聲音便紛匝而至,救護車的聲音,警笛的聲音,紛紛傳到她的耳朵裏,雖然陸庭宇蒙著她的眼,但是當有人從一旁路過時,她卻聽清了他們的議論,那聲音還有帶一些顫抖,說:“好多血……麵目全非……從沒見過這麼多血……甩出去好遠……”

她有幻想強迫症,開始忍不住去想象那畫麵,腦海中的畫麵,一幕一幕如潮水湧來,令人無法招架。她的眼淚瞬間如大雨傾覆,簌簌落下,口中發不出任何聲音,全身止不住顫抖。

陸庭宇感到手上的濕意,直接把她擁進懷裏,堵住她的耳朵,說:“沒事,什麼都別想。”

可她仍然止不住心裏的那股寒意,整個人像掉進萬裏寒冰,讓她的心瞬間凍結。

時光如風,轉瞬即逝,生命也是一樣,短暫又脆弱,前一秒,生機勃勃的人,可下一秒,可能就煙消雲散。

生活有時幽默的近似冷酷,時不時和你開一個冷漠的玩笑。也許活著就是這樣,每一分鍾,都充滿迷惘與新奇,你永遠不會知道前方還會有哪些光怪陸離的事等著自己。

我們披荊斬棘,翻山越海,走向一個充滿迷霧的明天,為的是內心的追求和夢想,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忍冬輾轉反側,徹夜未眠。腦海裏一直浮現唐詩的身影,一遍一遍,猶如影子一樣尾隨著她,甩也甩不掉,她在這個如花的年紀猝然凋隕,最好的時光被摔得支離破碎。

她與最愛的人再也不得相見,永世長辭,忽然覺得對不起她。

那些時日任誰都不想回首,阿政整天像被掏空了魂魄,一雙大眼睛空洞洞的,別人說什麼都不理,眼裏再也看不見其他人。

程家的氣氛,已經降到低壓狀態,也許這樣的事情連程峰夫婦都是第一次遇見,何況是對生命從未真正在意過的年輕人。

程京澤還算冷靜,可畢竟是和他有所關聯的人,他的心亦在難過。忍冬看他這些時日,越來越沉默,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兩人在家裏碰麵也不說話,他隻是隨著看她一眼,幾乎是無視她。忍冬幾次想說點什麼,可是看到他的眼神,生生止住了聲音。

唐詩倉促的結束短暫的一生,沒能和愛的人在一起天荒地老,而是帶著遺憾走了,阿政失去了摯愛的人,沒能許她一個家,此生緣薄福淺,終究沒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