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與不相信,就在人的一念之間,一念成歸,一念具灰。
——薑忍冬的日記
陸庭宇發現她的神情不對,立馬下了車,在她快要軟倒摔下來的時候,他趕到跟前接住了她,周圍群眾幫忙打開車門,他顧不得其他,開著車一路狂奔飆到醫院,一路上他的心思百轉千回,簡直不能想象,她若真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該如何麵對。
忍冬迷迷糊糊地有一點意識,隱約看到一張焦急的臉,接著又昏睡了過去。到醫院後,她打上點滴,他一直安靜地守在一旁,看著床上一張蒼白脆弱的臉,心口微微發疼。她那麼瘦弱,躺在床上,像一根火柴,虛無縹緲般,有種讓人抓不住的感覺,好像隨時會消失一樣。
她的拚命,她的努力,她的認真,都讓人心疼。
忍冬心裏被某種情緒堵住,無處發泄,拚命想抓住什麼,卻使不出力氣,眼前出現幼年時,薑凡微笑的臉,程峰寵愛的臉,還有程京澤的壞笑。
不一會兒,又幻化成晴姨在呼喚她,腦海中一直出現離開時,那群站在車後送別的老人們,他們的身影越變越小,直到消失在視線中,從此再也不見。
陸庭宇被她不安的低泣吵醒,他不小心在床邊睡著了,看見她表情痛苦的在睡夢中流淚,伸手試探她的額頭,被那溫度嚇一跳,睡意也醒一半,馬上按床頭的護士鈴。她睡得迷糊了,打上點滴後,手還不老實的去拽針管,陸庭宇拉住她的手,一直守到打完點滴才鬆口氣。
天邊微微露出了魚肚白,他趴在床邊,悄然睡去。太陽剛剛升出地平線,清晨的第一顆露珠滑落枝葉。
她睡得很沉,陸庭宇一看時間,睡兩個多小時,他簡單洗漱一下去買早飯。回來時在病房門口遇上忍冬的主治醫生,身後帶一群醫生護士正迎麵走過來,朝他微微點頭。
陸庭宇不易察覺地歎一口氣,說:“進去看看。”
初升的太陽,從窗外透進來,陽光撒在她的臉上,籠上一層淡淡的金色,長長的睫毛上似有淚光,一聽見有腳步聲,眼皮似乎顫了顫。
隻見她慢慢睜開眼,在這麼多人中一眼鎖定他,啞聲叫道:“師兄。”
他有些緊張地走過去,附下身問:“忍冬,哪裏不舒服?”
忍冬困頓的答道:“沒有。”
醫生摸摸她的頭,又翻翻眼睛,說:“低血糖,下次要多注意營養,要多休息,年輕人不要太拚。”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她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連笑容都增添一絲活力。
忍冬目不轉睛地看著陸庭宇忙東忙西,最後把吃飯用的小桌子放到床上,他今天穿一身西裝,外套脫在一旁,隻穿白色的襯衫,袖口卷到手肘處,給她盛飯。認真的模樣好吸引人。
每次緊要關頭,他總在看得見的角落帶來安全感,他應該叫宋江,是她的及時雨。
晨光照耀進來,她看看窗外,問:“現在幾點了?”
“早上9點45分,你從昨天下午,睡到現在,要是再不醒來,我都要以為你穿越了。”他站在一旁,邊削水果邊偏頭看她。
“睡這麼久?怪不得,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從幼兒園上到大學都夢一遍!”忍冬說著,自己先笑起來,遠山眉黛,溫婉可人。
陽光灑在她臉上,有種溫暖人心的魔力,這種俏皮話她極少說。他也跟著笑,把牛奶的吸管插好遞給她。她的臉龐,又消瘦了,想起醫生的話,陸庭宇心裏又亂又慌,手一再顫抖。
她的病絕不是營養不良那麼簡單。昨天醫生提醒過他,檢查報告今天出來。待她睡下後他來到顧醫生的辦公室。顧醫生是父輩的朋友,和他很熟悉,見他進來,站起身來,請他坐下。
他把報告遞給陸庭宇,等他瀏覽一遍後,說:“庭宇,你與病人什麼關係?”
他看到很多醫學術語,大概懂了,又看到醫生凝重的表情,心裏咯噔一下,說:“顧醫生,你有話直說。”
“這種病,緩慢發生常超過數年,這就是為什麼許多病人沒有意識到他們的病情......”
他腦子“嗡”地一聲,猶如五雷轟頂,坐在那,半天沒動,都快忘記呼吸了,等他消化完這個消息,拿著報告單的手都在顫抖了,連自己都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