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張管家還是向江月妥協了,由著江月挑了十來個年輕力壯的到田裏幹活,其實江月這樣做還是有目的的,自從那次跟沐春陽鬧翻,江月一直有種預感,也許不久後她就會離開沐家。不管怎麼說沐家對自己有恩,她覺得自己應該給沐家留些什麼,這些年輕人都是沐家的佃農,江月把水稻的栽種技術交給他們,也算是給沐家培養了人才。
十幾個小夥子加上馮家的四口人一起了下育秧田,即使是江月刻意減少了,這近二十個人在小小的五分田裏還是看上去有些擠。
好不容易抽了一個空擠了進去,江月對著身邊的幾個人說:“這樣,用小錳子(一種尖而小的鏟子),連根帶土一起挖出來,挖出來後就用這個草紙包住,捏一捏讓它不要散了!”
這邊江月說著旁邊的人手上就學著做,都是些眼力活兒,也都簡單,這些年輕人腦子也活看了幾眼也就明白江月的意思了,其中一人一邊手上做一邊還問江月:“是不是要護著這些根兒啊?”
“沒錯,根兒一定要留好。”江月嘴上說著手上卻把根給鏟斷了,頓時臉紅著說:“我這反麵教材!你們可千萬不要跟我學!”
見她說得有趣大家夥都笑了,氣氛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江月順著田梗看著,時不時地跟他們說上一兩句,如:“多包一些泥,這樣拋秧到大田後反青快,成活率高!”
雖然不明白江月說的那專業詞,但是多年在莊稼地裏滾爬的農民,對江月的話竟有一種本能的理解!
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移植到大田裏的拋秧成活率高,江月讓人一邊起種苗,一邊往大田裏拋秧。因著這也是江月第一次幹這樣的活,手上的動作比起秧苗還要有失水準。扔到田裏的種苗,要不就是打堆兒,要不就是有仇隔得天遠地遠。到最後江月認命了,頹廢地坐在田梗上招馮五揮了揮手:“你扔,每株間隔不得超過八寸!”
馮五瞅著江月嘿嘿一笑,拿起秧苗就往田裏一甩,唰唰地幾下就拋出了江月要求的間距。
看著那些貼著拉線的秧苗,江月不得不向馮五豎起了大拇指:“幹什麼事兒,還得要靠專業的啊!”
有了馮五的成功範例在前別的青年也不甘落後,那家夥就跟受過標槍隊專業訓練的一樣,一下比一下準。
小時候江月在農村也幫過家裏人幹農活,那個時候還是采用“栽種技術”,起先到母田裏起秧,然後到大田裏栽種,用什麼話形容最貼切呢?“麵朝黃泥,背朝天!”最為貼切!先不說栽種,單單起秧就受老大的罪,起秧得起早,雖是夏初可大早的農村水還是很冷的,一泡就是數個小時,等從田裏的時候被彎了數個小時的腰直都直不起來了,且低頭一瞧,滿腿地都是掛的螞蝗!因為拔出來的秧苗不能在太陽下暴露太久,要不然就會影響移植後的成活率,所以你還沒有來得及喘氣又得下大田裏去栽秧!
拋秧移植技術比起那個所謂的“栽種技術”就要好多了,首先起苗時不用踩到水裏,也不用滿腿掛上螞蝗了。因為拋秧移植采用的是旱育秧苗,下田起央連腳都不會濕!大田移植就更不用說了,就算現在隻能人工拋秧,那也需要拉好線,將秧苗按間距要求扔到田裏就好,隻要你不把秧苗頭朝上,腳朝下就行!
十三水田,二十個人用了一天就將秧苗拋完了。這並不是讓江月最激動的,讓她最激動的是,官道上湧來了一大批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都是在關注黃河北岸首家水稻種植。
水稻移植完畢,為了防止出現“漂秧”現象,江月特意跟馮五交待了兩句:“這兩天不能往水裏放水,還有,一會兒去各田裏開一個‘平水缺’。”
“姑娘,什麼是‘平水缺’啊?”馮五有些不好意思問道。
聽得他問江月才回過神來,自己一不小心又帶了二十一世紀的專業語言過來,衝他笑了一下,說:“就是在梗周圍刨兩個缺口!缺口不要太低了,跟現在田裏的水位持平就好。”見著馮五有些懵懵懂懂的樣子,江月又跟他解釋:“這是為防止下暴雨,或者是進水太多,出生‘漂秧’!”猛地記起馮五估計也不知道什麼叫“漂秧”又跟他解釋:“咱們這是拋的秧,雨多了那秧苗就紮不了根,就會浮起來,這種情況我們叫它‘漂秧’。”
經江月這般細致地解釋馮五不明白也明白了,忙扛起鋤頭去刨“平水缺”,一些還沒有回家的年輕人瞧了稀奇,也跟著他去,並向他打聽江月跟他說的什麼。馮五也不藏私,就把江月剛才跟自己講的毫不保留地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