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漫挑了挑眉:“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也能叫詩?還打到他心坎上?”她細眯著眼,仔細地盯著眼前男人好看的臉,想找出他一絲絲吃醋後胡說的破綻。
可是沒有,他的確很認真。
他輕輕閉著眼睛,掩去了魅惑的藍光:“前浪死在沙灘上,他也許認為,前皇上皇後便是這麼死的,而現在,他要做的事,便是讓攝政王死。”
“什麼亂七八糟的曆史?”陸漫漫不解。
“現在的龍國皇帝龍思,已經被架空了,真正掌事作主的是攝政王,皇上的親叔叔。”
龍國先帝暴斃,皇後悲痛不已,追隨而去。繼而太子龍思登基,輔政的,便是其親叔叔,也就是先皇的親弟弟。
這些年,龍思被架空,先皇的親信一個一個全都死的死,退的退。攝政王把持朝政,唯獨無法憾動的便是第一宰相羅建安。
各有心思,便成了如今的局麵。
皇上遊山玩水,不理朝政,最後覺得紛台這地方最好,青山綠水,特別適合怡情養性。索性,便和攝政王親叔叔商量,讓他在紛台定居得了。
親叔叔一想,皇上遠離朝政,遠離京城,當然更遠離了權利,如此甚好。一高興,撥了大量的金錢,造就了紛台的繁華。
紛台一繁華,大臣們的子女耐不住寂寞了,紛紛都往紛台竄。
這賞詩會,便是他們最熱衷的玩意兒。
探子一回報,皇上天天沉溺遊園賞詩,一派胸無大誌之姿,攝政王自然高興。
但他仍舊不敢對皇上存有滅殺之心,除去沒有必要,更大的原因在於,羅建安的女兒羅敷自小便被先皇許下了承諾,隻是不知皇上為何遲遲不肯完婚。
這皇上,卻又不是對羅敷全無情意,隻看後位一直懸空,就無人敢猜測這樁大婚會泡湯。
但,一年一年拖了下來。
像是在較著勁。
有人也在猜測,是否羅建安大人見皇上無法掌權,不肯將女兒許配?
羅建安高深莫測,攝政王也不敢輕舉妄動,如今龍國就這樣一副表麵欣欣向榮,實則暗裏風起雲湧。
陸漫漫恍然,怪不得他總給人威嚴的感覺,他一來,就像是一個人要吸掉十個人的空氣。按理說,他不該是個傀儡皇帝啊,那麼自負又深不可測的人,看上去,滿滿都是算計,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她隨口道:“那攝政王肯定是殺了龍田心爸媽的仇人。”她還在叫龍田心,方想起,龍思,可不是龍田心嘛。
“咦,你怎麼知道?”百裏千尋睜開眼,笑笑地捏了她的麵頰。
“戲劇裏都這麼演的唄。弟弟殺了當皇帝的哥哥,不是把持朝政,就是篡位,這有什麼好稀奇的。”陸漫漫來了勁兒:“我跟你說,宋朝那個趙匡胤就是這麼被他弟弟害死的,後來也當了好幾十年皇帝呢。”
“宋朝是什麼?趙匡胤又是誰?”百裏千尋越來越不懂,她十三歲便進宮,長到十六歲出宮,能有什麼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
陸漫漫見說漏了嘴,忽悠道:“以前聽說的,我神遊世界的時候,看的別的國家的事情。”
“神遊?”
“對啊,就好比,我睡在這兒,我的魂魄跑去到處遊曆,我一醒來,什麼都知道啦。”陸漫漫臉上泛著紅光。
百裏千尋又總結了一句:“瘋丫頭。”不過,這瘋丫頭的確是聰明的,一猜一個準:“你確實猜對了,不過這隻是很隱秘的傳言,攝政王的夫人是皇上的姨娘,也就是先皇後的妹妹,所以……”
“好狗血,兩姐妹嫁給兩兄弟,然後親弟弟妹妹把哥哥姐姐殺了,嗚,很符合皇宮的規律,可見,皇宮是不好玩的。”她愣愣的,想起這身體的前主,也是因為爭權奪利的殘殺,最後死於非命。
她是一顆棋子,命運隻是看雙方對奕的人,將她放在何處而已。
龍田心到底是一顆棋子還是對奕的人?如今要得出結論為時過早。
隻是陸漫漫可以肯定,像龍田心那樣的人,不會是一個賞詩作樂的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麵。
陸漫漫懊悔不已,什麼詩不好剽竊,非得扒拉南唐後主李煜的名句。那幾句詩,正中龍田心這種人的心髒。
她當時應該念“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這總不會直擊他心靈深處了吧?
不過,若是如此,誰跳下河裏去救她和吉星?像他那樣的身份,又豈是見人就救助人為樂的好市民?
若是他不救,她和吉星便是鬼魂。
於是,終又繞了回來,這是命運。一如她穿越而來,都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