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明白了龍思的心思,陸漫漫卻不明白。當然,她也不需要明白。
她的目的是掙錢,至於人家有什麼目的,跟她有啥關係?她隻知道,龍思要以這天下獨有的功夫茶,吸引文人墨客來此修身養性,附庸風雅。
這與她的目的殊途同歸,終究是需要客源。既然都同歸了,雙贏的局麵自然皆大歡喜。
她扔了左岸與龍思談南北文化,自己則和辛楚去查看煮茶的水質。後山正是雲路泉,從山上緩緩流下的泉水彙成小溪,蜿蜒環繞。
雲路泉山道上,沿途修了許多亭閣,以供專人在此從山上傳遞泉水,為客人煮茶之用。那山顛之水,清甜明亮,自帶股子甘香。
陸漫漫試煮了一次,便自我陶醉了半天。最好的水,配上好茶葉,火候拿捏得當,茶道的閑適悠然……她倒是有些賣弄之嫌,並不能真的悟懂茶品即人品,從茶道中感悟人生真諦。
隻是,這足夠她忽悠對此道一無所知的古人,忽悠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
“禦風庭”,這帶著皇權記號的名字,聽起來十分霸氣。龍思大筆一揮,皇上親題,本身就有氣勢磅礴的號召力。
開業那天,紛台的地界何止抖三抖。起碼是十級地震,加頂級台風。
先是上千僧人浩浩蕩蕩進駐“禦風庭”裏的寺廟,然後是京城的達官貴人紛紛來看稀奇。
這些達官貴人不是這個公子的爹,就是那個小姐的爹,一個比一個來頭嚇人。
當日,迎接賓客的是辛楚和左岸。直到此刻,陸漫漫方知百裏千尋把左岸推出來,是多麼英明神武。
而她和龍思,此時正躲在荷塘深處,飲茶聊天。任憑外邊繁華似錦,熱鬧非凡,他們隻管享受這片刻靜謐安寧。
龍思凝視著陸漫漫的臉,目光中淺藏深意:“這是你的真麵目?”
陸漫漫點了一下頭:“省得你老叫我報恩。”她答得很隨意,頭上的發帶輕垂在肩。她梳了個男子的發髻,沒帶發冠,隻輕輕用發帶,紮了一下,看起來幹淨利落。
龍思不置可否地嘴角扯了扯,一抹威嚴的笑意,不夠溫和,卻適時緩解了空氣的稀薄。
陸漫漫盤膝而坐,背挺得很直。這對她來說,是個習慣,練跆拳道的人都這樣。她神秘地問:“那兄台的真麵目呢?”
她終究好奇,沒克製住打探八卦消息的毛病。
龍思的笑意更深,這次是真笑了。這女人倒是出人意料,不僅不怕他,反而和以前一樣,很不把他放在眼裏:“你想好了?知道了我的真麵目,便要履行‘以身相許’的承諾?”
陸漫漫知他開玩笑,卻覺得這個玩笑十萬分不好笑。尤其是百裏千尋那張醋勁十足的臉在她腦海中一晃,便有在外玩曖昧被抓住的感覺。
她尷尬地清咳了一聲:“你要再開這種玩笑,我估計我就當不了你的CEO了,得關在家裏相夫教子,再想蹦躂那比登天還難。”她半真半假地搬出了百裏千尋當擋箭牌。
“哦?”龍思饒有興味:“CEO?”
陸漫漫哈哈一笑:“就是你這廣闊茶館的華麗大管事。”她心思忐忑:“龍田心,你錢太多,燒得慌是吧?這成本得多大,照這麼弄,我何年何月能看得到你那點分成?”
很是一副視金錢如生命的嘴臉,偏是笑得那麼幹淨坦蕩。
龍思沉吟道:“這茶館的意義不在於賺錢……”
陸漫漫惡聲道:“靠,你有錢,當然不在於賺錢,可我在於啊,我十萬分在於啊……”近乎是慘烈的哀號。
“一個女人,這麼喜歡錢?你說說,你要那麼多錢來做什麼?”
瞧瞧!男人的嘴臉,有錢男人共同的嘴臉!這些話多麼耳熟啊,百裏千尋說了就算了,現在連這個男人也來說她。
陸漫漫痞氣地扔一粒紅棗入嘴,由於氣憤,居然沒扔準,紅棗以一個匪夷所思的弧度落到荷葉上,再掉到水裏:“龍田心,你可真沒良心。我為了和你搞國企,進行了多大的革命鬥爭?頭可斷,血可流,我連跟帥哥旅遊的機會都放棄了,你居然以這種態度來唾棄我賺錢的決心!”
她憤恨地狠狠喝一口茶。
龍思聽了半天,大致意思是聽懂了,但裏麵有很多聽不懂的詞:“你以前遊曆過許多地方?”
陸漫漫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何止是許多地方?那是另一個異度空間的未來,那裏有她的親人,她的朋友,她的學生。
想想真是傷心啊。
她指指腦袋:“這裏壞了,我不記得我是哪裏人了。”她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他。
龍思疑惑更盛:“但你遊曆過的東西應該都記得一些,否則又如何知道茶可以這麼煮法?還有你說的話,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