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著馬鞭,嬌喝一聲“駕”,追在桑九之後。她穿的是一襲湖蘭色騎裝,那顏色頗有些異域的味道。俏美的臉蛋,因著出宮的美夢,越發顯得粉嫩可愛。
兩人奔出老遠,漸漸遠離了熙攘的人群。她們本不欲在人多的地方騎馬,眾人的眼光老像蒼蠅似的盯著,尤其是昨夜皇後娘娘驚天地泣鬼神的表現,早流傳甚遠。
身後還是跟著許多侍衛與半大小孩跟屁蟲,行王雁霖更是追得緊,不一刻,便拉近了距離。
陸漫漫笑著打趣:“雁霖,你要再敢來個請安,我就把你從這兒扔出去。”
雁霖俊美的臉上,泛起一個天地黯然失色的笑容:“母後……”
陸漫漫打斷他,又笑:“打住,咱倆一般大,不許叫母後了……”一串銀鈴般笑聲,蕩漾在山水之間。調戲帥哥,人人有責,陸漫漫又忍不住犯了嘴癮。
一聲驚呼,隻見桑九直立在馬背上,站得穩穩的,猛地一個翻身,側騎在馬身上。天哪,真好看,隻見她飄逸的風姿,與通體雪白的馬兒融為一體。
馬兒跑得越來越快,陸漫漫的蝶翅倒能追上,雁霖卻拉下了好一段。
桑九顯然有些忘我,多少年,沒如此恣意放肆。她本是屬於草原,屬於這山水之間。
以為找到了愛人,再不舍,也放棄了快意人生。相夫教子,換來的卻是十年如一日的冰冷。
她想起在馬背上的日子,更加盡情宣泄心中的苦悶。多少年未曾有的狂放姿態,如今,全都展示出來。
在狂奔中,一聲馬嘶鳴叫,穩穩立定。桑九掩去落寞之色,盈盈笑道:“好久沒這麼策馬奔騰,感覺再也不想回宮了。”她當然是說笑,她是個有兒子的女人,不回宮又能怎樣?
陸漫漫笑嘻嘻的:“桑九,等我出去了,你找個理由跟玄夜說到我那兒去住幾天。他女人那麼多,嘻嘻,總不好意思拒絕這個小小的要求不是?”她似乎已經在宮外有家了一樣,這就呼朋喚友到家中作客了。
桑九羨慕得要命,更加落寞了。馬背上長大的女子,性子都比較直,不會拐彎抹角,更不會隱藏神色。
雁霖追了上來,又要請安,被陸漫漫瞪得肝顫,訕訕的,也不知道這安是要請,還是不要請。
桑九看著這俊美的兒子,忽地就心理平衡了:“為了雁霖,其實吃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雁霖道:“母妃,雁霖必會一生孝順,不讓母妃操心。”
陸漫漫伸手捏捏帥哥的臉蛋,哦喲,滑膩膩的,真是說不出來的爽手:“好孩兒,你別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就不錯了,哈哈哈。”她的笑聲甚是張狂。
雁霖哪經得起陸漫漫這種調戲,臉一紅:“孩兒不敢。”這母後雖是母後,但和他同歲,卻小模小樣地教訓他。
陸漫漫完全忘了自己是十六歲的樣子,以她二十四歲的年紀,完全有資格調戲小男生。
閑話了一會,陸漫漫便纏著桑九教她在馬上玩的動作,真是英姿俏麗啊。
桑九也不含糊,跟她講解要領。講著講著,就被狗血的陸漫漫跑題跑到千裏之外,直逗得雁霖笑得肚子疼。
陸漫漫蹙眉道:“好孩兒,我當日讓你練的膽似鐵打骨如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裏長,你都練到何種程度了?現在敢在這兒笑我?”說完還唱上了:“傲氣麵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
唱的粵語,雁霖哪聽得懂,隻覺這可愛的母後如果不是母後就好了。
幾個人正聊得開懷,卻不知危險已然接近。
草叢中,一隻箭直直向陸漫漫射來,嗖一聲就穿透了她的身體,沒有正中心髒,因為她正手舞足蹈,身子一側,竟然偏過了要害。
桑九一聲驚呼,扶住陸漫漫,卻轉瞬之間,幾乎是同時,又一支箭向桑九射了過來。
雁霖想也沒想,便將身體擋在了桑九麵前。
全是在頃刻之間發生之事,侍衛很快就到了。玄夜和百裏千尋也到了。
整個世界都亂了!
侍衛立刻包圍過來,大批兵馬也隨後趕到。
百裏千尋迅速點了陸漫漫和雁霖的穴道,臉色驟然煞白:“烏束……”
箭上有毒!
玄夜聽到百裏千尋的話,刹那間麵如死灰,又急又氣,厲喝:“就是把圍場翻過來,也要抓住刺客!”
桑九抱著雁霖,哭得無聲無息。
百裏千尋抱著陸漫漫,沉聲道:“玄夜,有沒有辦法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到曼諾夕?”他幾乎是絕望地問。
曼諾夕,曼諾夕,得一株已是不易,何況還需要那麼多。
玄夜淒苦道:“別的沒有,曼諾夕倒是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