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又一個索要自由的女人(1 / 2)

桑九再一次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床上,熟睡著一男一女,輕輕地依偎,嘴角微微上翹。

甜蜜,安寧,看起來無比美好。

桑九有些驚詫,卻並不覺得這樣的畫麵有傷風化,甚至並不擔心玄夜看到會勃然大怒。

仿佛,這兩個男女,曆經了千山萬水,才成就了這一眠。

她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在門口遇上玄夜。她毫無表情,也不行禮,從玄夜身邊錯身而過。

玄夜猝然轉身,拉住她的手:“我們去看霖兒。”

桑九僵硬著身子,手腳冰涼。半響,朱唇輕啟:“我希望你能放了我和霖兒。”

玄夜一窒,似好幾日之前那種徹底失去的感覺再次如波濤卷來:“什麼意思?”

桑九冰冷的語氣:“在這宮裏,荊貴妃已經死了,行王也已經死了。希望皇上放桑九和雁霖一條生路。我們不求富貴,隻求平安。不求榮華,隻求自由。”

又是一個不行禮的女人!又是一個不拿他當皇帝的女人!又是一個索要自由的女人!

玄夜怒了:“那朕呢?你走了,霖兒走了,那朕又怎麼辦?”

桑九抬起那張蒼白的臉,笑了,如花笑顏,卻冰涼刺骨:“皇上後宮女人何其多,不差桑九這一個擺設。皇上子嗣何其多,也不差霖兒這一個擺設。”

玄夜被嗆得連呼吸都停止了,他以為這幾天的表現,足以挽回桑九的心。他還想著,等霖兒好了,立霖兒當太子,一家人從此歡樂開懷。

卻不知,桑九的心早已石化。十年有餘的冰冷情懷,十年有餘的日日夜夜,早就將她的心石化冰封。

“朕,朕想立霖兒為太子……”這本是玄夜早就想好的,此時說來,卻令他覺得可恥和悲哀。他的兒子,竟成了他討好妻子的條件。

“不了,謝皇上心意。這個問題,我跟霖兒談過了,他不想當太子。他,也想跟我去民間生活……”桑九有備而來,不是說說而已。她想過了,曾經怯懦地生活是不對的,妥協了十幾年,得到了什麼?

兒子差點死了,她像個活死人般生活在冰冷的皇宮。

她在雁霖醒後,進行了一次長談。問她的兒子,是否想當太子,想當皇上?

兒子竟然苦笑,說一直以為,這是母妃的心願。

談話的結果是,兒子這許多年,生活得並不快樂,生在帝王家且是長子,自來就知任重道遠。他以為,這是母親的心願,誰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人中龍鳳?

而母親十年如一日地生活在冰凍千尺的後宮中,快要窒息死了,卻是為了兒子此後的宏途偉略……

竟然,都不快樂。兩母子抱頭痛哭。錯了,十幾年都是錯的。

玄夜狂怒而暴躁:“朕的女人,朕的兒子,好好好,你們就是這麼對朕的……等朕駕崩了,你們也別想出宮!”他甩手離去,走得那麼急,連腳步都有些虛浮。

他怕了。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怕過。那是失去,徹底失去。同時,心中恨恨的,他一代天子,後宮姹紫嫣紅,少一個女人,少一個兒子,有什麼了不得?

他急怒攻心,對文公公道:“擺駕翠玉宮。”

“擺駕翠玉宮……”文公公尖細的嗓音,傳得很遠。

桑九麵無表情,去廚房叮囑了一遍晚上的膳食。她不心痛,一點也不。十幾年前,聽到玄夜去了別的女人房間宿眠,便整晚失眠,整夜哭泣。如今不會了,已煉就得爐火純青麵不改色。

是漠然,與己無關。

那個男人,早與自己無關。情沒了,便不會酸。

她再送曼諾夕的汁藥和晚間膳食進房時,陸漫漫已經起來了。

彼時,陸漫漫正在床下伸展腿腳,小臉睡得紅撲撲:“桑九,最近忙壞了吧?你瞧你都忙瘦了。”

桑九笑笑:“隻要你們都好起來,忙點算什麼?”她看著仍舊不醒的百裏千尋:“唉,要是千尋能早點醒來就好了。”

“快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醒的。”陸漫漫的聲音鏗鏘有力。

桑九不敢告訴她,荑芒之毒也是無藥可解的毒,她很擔心,百裏千尋會不會這樣一覺不醒?

她坐在床邊,喂了一勺藥進百裏千尋嘴裏。很快,藥沒有入喉,從嘴角流了出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心肺很快就會被荑芒的劇毒侵襲,到時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陸漫漫皺眉,蹦到百裏千尋床前,拍拍他的臉:“壞家夥,吃藥了。真不乖,還睡。”她喋喋不休得很有勁,接過桑九手裏的藥碗,嘻嘻笑道:“看著,我不信他不喝藥。”

她皺著一張臉,將藥碗放進唇邊,以為苦不堪言,卻像蜂蜜的味道。她包了一口藥在嘴裏,將碗遞給桑九,就那麼俯身將藥嘴對嘴渡進他的口裏。

很小心,很緩慢,那如蜂蜜的藥汁,從她的小嘴裏,流淌進他的嘴裏,末了,她不忘用小舌撩撥他一下:“壞蛋,你不會是故意裝睡,就是想讓我這麼喂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