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雁國大使一路浩浩蕩蕩向京都行進,沿途各省官員都當成頭等大事來對待,陸漫漫風光無限。
桑九和雁霖母子心情也大好,隻覺天地間遼闊無限,比之皇宮,簡直是天壤之別。
百裏吉星好容易見到陸漫漫,那個粘乎勁兒,恨不得睡覺都拉著她的手。但畢竟茲事體大,陸漫漫帶個孩子終究不方便,好說歹說,再三保證很快就回來找他,這才將他繼續安撫在左岸身邊。
這一日,到達京都。
隆重的禮儀迎接大使到訪。文武百官抓耳撓腮,愣沒想出皇上到底在想什麼。要打仗的是他,如今敵國大使來訪,頂多不為難就不錯了,還如此陣勢巨大的迎接,實在是君心難測。
但皇上的心思,豈是隨意猜測的?就看他隱忍多年,一舉將攝政王連根拔起的氣魄,又有幾人能及?
在朝堂上,陸漫漫麵對眾朝廷官員,麵對高高在上的皇帝龍田心同學,侃侃而談,引經據典,濤濤江水連綿不絕。很顯然,陸漫漫同學是做足了功課,誓將停戰的觀念深入人心,以減輕龍田心同學“說戰就戰,說停就停”的罪孽。
那一條條的論據,不僅聽得文武百官連連歎服,聽得龍思的臉上泛起一抹溫和,就連桑九和雁霖也目瞪口呆。
陸漫漫遊刃有餘,在朝堂之上,一派瀟灑之姿,不卑不亢。
下朝之後,皇上單獨在禦書房召見了梨雁國大使,稱有要事相詢。
陸漫漫身著絳紅色官服,頭戴官帽,在太監的引領下,第一次走進龍思的地盤,他平日待得最多的機密地方。
太監在門口便停下了,陸漫漫獨自走進禦書房,四處張望,竟不見龍思。
一片明黃之色,簾幕,桌布,椅墊無一不是明黃,文房四寶,堆砌如山的奏折,整齊陳列。大氣,高貴,線條簡單,不失天子威嚴。
帝皇的禦書房,不外如是。玄夜的是,龍思的也是。
她的眼睛,又四處打量,還是沒見著龍思。
正疑惑,驀地身後帶起一陣風,在陸漫漫猝不及防間,本能“啊”一聲尖叫,已被來人強大的氣勢籠罩,氣壓驟低,空氣稀薄。
刹那間,一個高大的身軀將陸漫漫緊緊壓靠在牆,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
姿勢曖昧至極。
氣息交織得迷離芬芳。
他的臉離她極近極近,近得仿似她微顫如翼的睫毛都要刷在他的臉上。
她被他高大的身軀擠壓著,環抱著,倚靠在牆。她抬眸看他,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神是那麼灼熱生輝,如火燃燒。
她試圖推開他,拚盡全力推了好幾次,卻發現紋絲不動,仿佛她那點小勁兒,撓癢癢都不夠。她麵紅耳赤,從未跟這個男人這般親近過,結舌道:“龍,龍田心,你瘋啦?”
他低頭,看著她,久久凝視著,威嚴的臉上,奇異的英挺。
她以前從來沒仔細看過這男人,這一刻,他們的臉離得太近太近,她不得不看。她的眉目那麼分明,帶些慍怒。一張小臉紅通通的,卻無法擺脫目前困境。
他的眉眼從刻板威嚴,到灼熱深情,最後漸漸浮起了笑意。驀地,放開她,直起身子哈哈大笑:“一別數日,仍是這麼不經逗。”
陸漫漫呲牙咧嘴,磨牙霍霍:“無聊的男人!”她麵紅心跳,微怒地瞪著他,整理一下衣衫:“龍田心,你有斷袖之好?”
“……”龍思默了,嘴角抽了抽。
陸漫漫把歪東倒西的官帽扶正,樣子很滑稽:“沒有斷袖之好,你怎麼對本大使用這種姿勢?”清咳了一聲:“本大使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了。以後本大使遊曆民間,定可多多為皇上物色粉嫩少年,充盈後宮……”
龍思麵癱了,腦門上刷刷刷下來幾根黑線。論鬥嘴,他哪是陸漫漫的對手?平日裏,他惜字如金,沉默寡言,更惶論,在禦書房裏開這種火爆的玩笑。
今日當真心情大好,並非刻意為之,隻是一時興起,想看這女人發窘的小模樣。如一個貪玩的風流少年,花前月下。
沒料到,觸感會這麼好。清新淡雅又濃鬱香甜的氣息,盈滿他的鼻端。他竟然心神蕩漾,火燒火燎,瞬間失去了應有的穩重與天子威嚴。
不過,放眼天下,有誰敢在他麵前直呼“龍思”或是“龍田心”的大名?就她一個,隻她一個。他感覺無比良好。
兩人坐下,如久未見麵的老朋友。盡管剛才那一段曖昧灼熱了一點,但那是玩笑,無關風月。
陸漫漫瞬間釋然,未等龍思落坐,便大大咧咧先行就坐。
龍思笑容滿溢,絲毫沒有不悅之感。一別多日,卻比曾經情誼更見深厚。當日陸漫漫被擄,在他的地盤上,滿街滿巷侍衛林立,竟然就這麼讓她被玄夜帶出了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