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漫笑眯眯的:“我們那兒如果生了雙胞胎,都高興得要命呢,怎麼會是妖孽?”又變得沒心沒肺,大氣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千裏千尋,說不定我肚子裏的就是兩個,嘻嘻,有遺傳的。你說,到時我該怎麼辦?”
這還真是個大難題,百裏千尋愣住了。如果到時他不在了,她一個女人要如何自處?皇家尚且不能容忍,就連他母親家裏曾經位高權重,也不敢聲張,更何況無依無靠的陸漫漫?
百裏千尋再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男人,焦慮而彷徨。他麵對千軍萬馬,也敢單槍匹馬闖皇城,麵不改色心不跳,如今卻是被這個小女人難住了。
他再次陷入沉默,眉頭緊鎖。
陸漫漫站起身,繞過茶幾,身子一軟,便倒進了他的懷中,膩聲道:“我困了,借你的地方睡個覺。”她可愛地打個嗬欠,哇哇兩聲:“等我起來,你再給我繼續講故事。我感覺就快講到中心思想了。”
她甜甜地笑,將頭埋入他的懷中,擺了個舒適的姿勢,就那麼睡過去了。
她的一隻手放在他的腋下,那裏很暖和。呼吸均勻,睡顏完美。
自古紅顏多薄命。
梨花皇後不也是如此嗎?那陸漫漫呢?
百裏千尋低頭看她光潔幹淨的臉,微顫的睫毛投下半圓的美麗陰影。忍不住將嘴唇輕輕貼緊她的額頭,多麼不舍。他真的沒料到她懷了他的孩子,多了一份牽掛。
分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莫名悸動,又莫名惶恐。
甚至,她不是他們這個時代的人,言行,舉止,思維種種種種,都讓他有種捉摸不定的感覺。
如一縷青煙,風一吹,也許就散了。
他將她放在心口最滾燙的地方,揣摩著,討好著,嗬護著。就怕一個轉身,她就不在了。
一如她來到這個世上,從天而降。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一場夢。
她曾生活的時間和空間,和此處是多麼不同。她見過的男人,也多麼不同。他沒有把握,能將這個女人的心套牢。她總是表現得那麼善變,分不清愛情的愛。
如今卻又害怕,已經將這個女人的心套牢。他的時日不多,就算不死,如果聾了瞎了,如果癱瘓了,如果不能帶她浪跡天涯,看盡世間美景,那麼又何必將這個靈魂綁在自己身上?
矛盾,彷徨,愛情的愛……他竟然左右為難,不知道哪條路才應該最好。如今自私地將她綁在他的身旁,隻為了多愛她一點,多看她一眼……
裴若男悄然進來,低聲道:“莊主,皇後和吉克太子來了。”
百裏千尋低頭望一眼睡得正香的陸漫漫,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寵溺的弧度,眉淡淡一皺:“讓他們等著,我現在沒空。”
裴若男瞥一眼他懷裏咂著小嘴,扭了扭小身板的陸漫漫,輕輕退了出去。嗯,她家主人確實很忙啊。
木洛和吉克太子在殿內偏廳裏等了許久,都不見人來,如坐針氈。
吉克太子恨得牙癢癢,太子寢宮被霸占了不說,如今自己這個真太子還得耐著性子等那個假太子,真是豈有此理。尤其想到那個尤物,在百裏千尋懷裏以何等驚豔之姿綻放,更是心如刀割。
他恨聲道:“母後,百裏千尋是越來越過份了,居然還讓你親自等他,擺明了是給你下馬威。”
“給本宮閉嘴!”木洛壓低聲音,目光中透出冷咧:“要不是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我何需受他的氣?”
一說起這個,吉克太子立刻就老實了。被暗殺的日子真的太可怕,要不是母後派人暗中保護,恐怕他早就見閻王爺去了。他寧可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也再不想隨時刀光劍影。
他一直懷疑是拓穀親王動的手,卻苦於找不到證據。在百裏千尋扮成太子這段日子,聽說拓穀親王和費古親王以及他那一眾皇弟們,都有動過手。
可見,他這個太子,的確不好當,隨時都有丟掉性命的可能。
幾乎等了一個時辰,百裏千尋才牽著一臉紅撲撲的陸漫漫現身。
剛睡醒了的陸漫漫,那種柔弱無骨的嬌媚勁兒,眉間眼底盡染慵懶。如一朵世間絕美的小花,就那麼隨意綻放出驚豔之姿。不經意的,誘惑著世人的魂魄。
吉克太子驟然心癢難耐,火燒火燎。
木洛先是微微一個笑容,藏在袖中的手卻捏得指節泛白,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