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坻,百裏千尋已等候多時,雖是有足夠的把握讓陸漫漫全身而退,但到底麵對的是心狠手辣的木洛,還是不禁擔心了半天。
看見陸漫漫安然無恙回來,他連忙親自為她將披風解下,又命人把室內暖爐撥得更旺些。
陸漫漫在馬車上,靠著裴若男睡了一小會兒,此時臉色紅潤,巧笑嫣然:“鏡子啊鏡子,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鏡子說,你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可那蘭貴人啊,要比你美麗一千倍……”
故事還沒講完,她自己忍不住笑倒在軟榻上:“木洛是不是有毛病啊,就她那長相,到底得殺多少人才能把自己扶到第一的位置上去?”話是這麼說,其實在心裏,陸漫漫也不得不承認,木洛確實是長得美的,隻是心腸太狠毒了。
百裏千尋搖頭道:“她可不止嫉妒比她長得美的女人,出身太好,過得太舒坦的女子,這些年遭殃的也不少。”他眸光裏染上一層淡淡的冷寒之色。
陸漫漫心中一動,聯想到剛才裴若男的話,訝異道:“那這茲兀國豈非如人間地獄般水深火熱?”
百裏千尋點點頭:“待春喜節後,我想送你回龍國休養……”
“我不去,我還等著在這裏看好戲呢。”陸漫漫斷然拒絕。想這麼打發她走,沒門!
百裏千尋心一軟,喟歎道:“接下來的事,越來越血腥,不好看了。我不想你受到驚嚇,到時你保不住孩子,我找你算賬的。”
陸漫漫微挑著眉,怒道:“千裏千尋,你這話我怎麼聽著那麼不爽氣?敢情你緊張你兒子多過緊張我!”她嫌氣地拍開他的手,氣鼓鼓的。
百裏千尋忍著笑意,淡藍的眸子閃著戲謔的波光:“這有什麼區別嗎?沒你哪來的孩子,緊張孩子不就等於緊張你?”
“緊張個……”陸漫漫憤憤地吞了吞口水:“我問你,女人難產的時候,產婆如果問你,保大人還是孩子?兩者取一,你怎麼選?”
這次百裏千尋立場十分堅定:“當然是保大人。”
陸漫漫這才眉眼彎彎,還沒開口,便又聽得百裏千尋非常不識相地補充了他的看法:“這就好比沒了蛋,隻要有母雞還是可以再生的。”
陸漫漫的臉立時黑成了鍋底,猛將百裏千尋撲倒在軟榻上,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道:“千裏千尋,你這個壞蛋,我算是看透你了。說,誰是母雞?誰是母雞?趕明兒我給你生個蛋出來,嚇死你!”
百裏千尋朗聲大笑,脖子被掐著,笑聲便斷斷續續:“你敢生個蛋出來,我就能找隻母雞把它孵出來。”
啊啊啊,陸漫漫抓狂得要死了,這男人吃錯藥了?居然把她比作母雞!她想想,越想越好笑,手一鬆,滾倒在他懷裏,像隻小狗崽蹭啊蹭的,臉上是喜洋洋的表情,心裏也是暖暖的。
如果日子就這麼過下去,該多好。
百裏千尋摟過她,在她額頭深深一吻:“小漫漫,走,今兒帶你看戲聽書去。”
“咦,這麼好?”陸漫漫趴在他胸口,懶懶的,媚眼如絲。
“不然你以後總跟孩子說我對你不好,豈不是麻煩了?”百裏千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腹,帶著深切的眷戀。
陸漫漫心裏酸酸的,強顏歡笑道:“那你天天陪著孩子啊,給他講故事,教他武功。我們以後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
我也想。
百裏千尋在心中回答,沒有說出口,隻是那麼溫存又熱烈地看著陸漫漫的眼睛,手指輕輕描繪著她嫣紅的唇瓣。
陸漫漫強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笑得眼睛眯成一彎月牙兒,脆聲問:“千裏千尋,要是孩子知道我是一縷幽魂怎麼辦?他會不會不認我,當我是妖孽?”
“他敢!”百裏千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萬般寵溺不足以表達他心頭奔騰的狂潮:“他敢不認你,我還不認他呢。”
陸漫漫趕緊打蛇上棍地確認:“你的意思是,在你心目中,我比你兒子重要?”
“當然。”百裏千尋隨手懶懶地勾起她一縷青絲繞在手指上:“早就跟你說了,母雞比蛋重要。”
“啊啊啊,我不要當母雞。”陸漫漫較上了勁兒:“母雞好醜。”
百裏千尋哄騙道:“你是一隻好看的母雞,天底下最好看的小母雞。”
“……”陸漫漫默了,這算情話嗎? 他百裏千尋的情話也忒不上道了。
百裏千尋替陸漫漫穿好披風,手指嫻熟地係結,仿佛這動作早已做過幾百幾千次,那麼理所當然。
從後門出得太子*宮殿,乘的是一輛極不起眼的平常馬車,隻是掀開簾子,方看到內飾無盡華貴,絲毫不比平日乘坐的馬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