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純真、純粹的一張白紙,你怎麼舍得將他染黑?怎麼狠得下心?”
展顏自陰十七悶聲走近,他便也跟著自圈椅中起身。
陰十七站在牢獄鐵柵盯著李世寶瞧,他也跟著走到鐵柵前盯著,不同於她的,他盯著的人是曾品正,那個比李世寶還要上兩歲的沉默少年。
鐵柵內、鐵柵外兩廂沉默著。
突然間,陰十七冒出了這樣一句質問。
展顏沒有動,鐵柵內的李世寶、曾品正也沒有動。
李世寶其實是想動的,但他見曾品正沒有動,於是他也不敢動了,學著繼續沉默著一動不動。
陰十七忽然又笑了。
嗤的一聲,很具譏諷意味。
展顏看著她的側臉,覺得自她知曉姚氏包庇曾品正的真相之後,她便一直有些奇怪,不似以往的冷靜犀利,更多的添雜了旁的情感。
這樣的情感於他們這種在衙門辦差的人來,有時候便是查案時的致命打擊。
它不但會蒙蔽了他們的雙眼,更會引導他們走向感性的一麵,這一麵足以令他們錯失真正的凶手,或曲解凶手行凶的真正起因。
可他看著她,看著她俊俏的臉上浮動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悲涼與隱隱的憤怒,他卻怎麼也無法將訓斥出口。
換作是花自來,他必然早就一個喝斥,讓花自來莫要感情用事。
這時陰十七又道:“李世寶很聽你的話,連不瘋魔的時候都下意識地向你靠近……嗬!你到底費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努力,方能將瘋魔時的李世寶的邪惡一麵給引出來,還引得這般徹底!”
意識到自已的情緒開始激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呼出來,覺得平靜些了方繼續道:
“告訴我,為何要這樣做?七條人命中除了曾家明、水仙、李浩、楊氏之外,其餘的李氏、陳家兄弟都是無辜的……不,我這樣不對,你父親曾家明、水仙、李浩、楊氏他們四人即便有過錯,那也罪不至死!何況你年紀你有什麼權利對他們審判?!”
她不想激動,不想厲聲質問,可到最後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已的情緒。
展顏拉住陰十七的胳膊離鐵柵走遠了兩步,他擔心地看著她:
“十七……”
陰十七對他笑了笑,掙開他拉住她的手:
“我沒事,展大哥……我隻是、隻是看不得他們年紀本來應該有大好前程,特別是曾品正,夫子那樣欣賞他,他聰慧、上進、努力,又有特意想培養他的夫子,想他出人頭地的母親,長大了還想依靠他的妹妹!他怎麼能……他怎麼會……”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轉身疾走,走近鐵柵,雙手緊緊抓住鐵製的柵條,她緊盯著曾品正,眸光憤憤且痛心:
“你拒絕了夫子的好意,你不想到縣裏學社來,是不是就因著你母親與你妹妹?你怕她們會受到欺負,怕她們沒了你會過得不如意!故而你拒絕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做這樣喪盡良的事情,禍害了旁人,必然也會禍害了你自已!
界時你母親與你妹妹又怎麼抬起頭來做人!你母親的下半輩子必定在旁人的指指點點下而過,你妹妹興許也會因著有你這樣狠毒的哥哥而影響了她原本該是幸福美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