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轉為一片沉寂,陳偉南沒有回嘴,隔了很久,我才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讓治中去吧,我想大哥知道怎麼做的。”
我站在門外低著頭想了一會,然後抬起手敲門,室內傳出陳偉南的爸爸平複怒氣之後微喘的聲音:“進來!”
我推門進去,陳偉南坐在書桌對麵的沙發上,我進來的時候連眼都沒抬一下,我想他是真的不願意看到我的。
“你坐!”爸爸指了指對麵的沙發對著我說了一句。
我依言走過去,在陳偉南的身邊坐下,我的屁股剛接觸到沙發,陳偉南就騰地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直直的看著爸爸,說道:“我已經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的。”
我看到爸爸的臉色由紅轉白,然後變得鐵青,他想也不想的從桌上撈起一個煙灰缸就朝著陳偉南砸過來,陳偉南直直的站在那裏,動都沒動,煙灰缸靠著他的耳邊擦過,然後接觸到他身後的牆壁,“哐”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顫抖著從位置上站起來,捂著心口看著他們父子的對立。
“逆子!”陳偉南的父親幾乎是從牙縫裏爆出這兩個字的,然後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陳偉南,“你給我滾出去!”
他話音未落,陳偉南的母親和大嫂就從外麵推門進來了,她母親急匆匆的走到他們父子中間,看看陳偉南,再看看他父親,然後忽然流下眼淚來。
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情況,有點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就沒個消停呢!”陳偉南的母親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這個空間響起。
陳偉南抿著嘴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我很少看到他如此陰沉的表情,心裏就更加的忐忑了。
“偉南,你就不能聽一下爸爸的麼?”陳偉南的母親再次開口。
“我聽了32年,我還要聽幾次,我還要犯多少次錯誤,我還要這樣子生活多久!”我第一次看到陳偉南的臉上露出疲憊的神態。
“偉南啊……”陳偉南的媽媽低低的叫了他一聲。
“媽,你知不知道,這麼些年,我都是像罪人一樣活著的。”說完就輕輕的推開他媽媽,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本來想跟著他一起出去的,被陳偉南的爸爸叫住了:“希希,你留下來。”
我轉頭,他的眼光又恢複了憤怒之前的平靜,灼灼的看著我,似乎要在我身上看出些別的東西。
“我沒有想到,你並不是我所看到的那麼單純,你居然可以影響偉南了。”他緩緩的開口。
我維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不過我要告訴你,陳偉南是我的兒子,最了解他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他冷冷的說。
“爸爸,我不知道你把我到底想得多麼的複雜,多麼的可怕,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在做為人子女應該做的事情而已,我不能不孝。如果沒什麼事,我要先走了,再見!”我禮貌的道了別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我一下樓就問陳家的管家,“有沒有看到陳偉南?”
“陳先生剛剛出去。”
我想也不想的就衝了出去,陳偉南的車正在掉頭,我跑過去敲了一下他的窗戶,示意他開門,車子停在原地好一會,既沒有開窗也沒有開門,我看不到裏麵的情形,隻覺得就這麼短短幾分鍾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陳偉南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在停了幾分鍾之後忽然一腳油門,車子擦著我的身子就過去了,我沒有想到這是這個月我最後一次見到陳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