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我臉上、身體上、指縫間緩緩的滴落下來,那是我媽媽的血,我在想,一個人怎麼可以有這麼多的血,流也流不幹淨。
我的視線已經模糊,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很恐怖,因為我看到陳偉南正驚恐的撥開人群朝我跑過來。
我沒有再回頭看第二眼,我沒有勇氣見到我媽媽那個樣子,所以我站在那裏,我的臉朝著陳偉南跑過來的方向,我在等他過來,然後告訴我這一切都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希希!”他終於跑到我的麵前,他叫我的名字,他想抓住我的肩膀,可是雙手卻無所適從的在空中比了一下,然後落到了我的臉上。
他狠狠的在我的臉上擦了幾下,我看到鮮血沾到他白色的襯衫上,慢慢的暈了開來,那顏色刺得我眼睛都疼了。
我忽然伸出手,擋住了他的手臂,我抬起眼,木然的看向他,我的嘴角動了動,我是想說點什麼的,我該說點什麼呢,哦,我記起來了,我抓住他的手臂,輕輕的搖了搖:“陳偉南,我做噩夢了,我夢到我媽媽跳樓了,在我麵前,她的血濺了我滿頭滿臉,我好怕,陳偉南,你叫醒我吧,你快點叫醒我……”
我的頭被死死的按進一個寬闊的胸膛間,我聽見他急切而又強烈的心跳聲,我終於相信原來這不是夢,而是現實。
我聽見救護車由遠及近的聲音,我聽見醫生急切的叫著讓開的聲音,我還聽見陳偉南急促的喘氣聲。
我的頭貼在他的胸上,我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我看見擔架上我媽媽垂落下來的一隻手,那上麵沾滿了血汙。
就是這隻手曾經幫我梳過頭發、幫我做過芝麻糊、幫我擦過眼淚,還幫我穿上了婚紗,可是它現在無力的垂在那裏,我想她是不願意了,她怎麼會願意給一個白眼狼做這些事情呢,我怎麼會這麼傻,傻到相信我媽媽會讓我簽那份聲明,傻到相信陳偉南不會騙我。
醫院的走廊上,我披著陳偉南的西裝木然的坐在一側的長椅上,陳偉南站在我對麵,背靠著牆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麥少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一直局促的在那裏走來走去。
我媽媽已經進去了20分鍾,我想我可以等5個小時,如果不夠的話我就等10個小時,無論多少個小時我都要等下去,我媽媽在做手術呢,她一定很辛苦,我要堅持住。
手術室的等在這個時候滅了,醫生和護士推門出來,陳偉南直起身子迎向他,隻有我坐在那裏,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陳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我聽見醫生公式化的語氣。
陳偉南閉了閉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們沒有給我媽媽做手術麼?才20分鍾,做手術怎麼可能這麼快,你們是不是沒給她做手術!”我聽見自己厲聲質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