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杯籃球聯賽正式開始了。星光子弟中學的體育老師沙威是球場上的絕對主力,高大英俊的沙威是很多女同學女老師心目中的偶像,所以,他的體育課永遠是最整齊的,他瀟灑的飄手上籃從來都是最矯健的,連那些來大姨媽的女同學都會強忍不適上體育課,就為了多瞄幾眼英俊的沙威。

籃球被高高地拋入空中,隨著裁判一聲尖利的哨音響起,沙威縱身奪過籃球,殺入籃下,一個飄手上籃一氣嗬成,贏得場外觀眾的大聲加油,女老師女學生們叫得尤其大聲,男老師男同學們則應付似地喊兩聲,望向沙威的眼神無一不是酸溜溜的。

裁判用話筒通報:“子弟中學,兩分!”旁邊有人翻過塑料製的記分牌。

楊朵朵和搗蛋三人組都在場邊圍觀,她有些癡迷地望著沙威矯健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渴望、一絲沉醉。楊朵朵異樣的表情被四化和鐵頭看在眼裏,他們有些嫉恨地望向沙威。馬衛國卻茫然不覺,他對體育運動曆來沒有興趣,借著燈光安靜地坐在場邊看著武俠小說。之所以來湊這個熱鬧,完全是應籃球迷楊朵朵的要求。

看書看累了,馬衛國揉了揉發脹的眼睛,望向楊朵朵的背影,這才發現四化和鐵頭正對著他擠眉弄眼,好像有什麼危險提醒他注意。馬衛國左顧右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在這時,籃球滾到場邊,一直滾到楊朵朵的腳下,沙威滿身是汗地跑了過來,彎腰撿起籃球,看了漂亮的楊朵朵一眼,在兩個人對視的瞬間,楊朵朵第一次顯得有些羞澀,臉頰上湧起一片潮紅。盡管馬衛國從背後看不到楊朵朵的表情,但那個略顯忸怩的背影、不自然的小動作和沙威臉上的反應都意味深長,一種異性相吸的磁場在賽場旁邊擴散開來。

馬衛國終於明白了危險所在。這些天與楊朵朵朝夕相伴、相處甚歡,讓他有些得意忘形,自以為十拿九穩勝券在握,自己在楊朵朵心目中的地位是無法動搖的,這種快樂可以無止境地繼續下去。現在他忽然意識到,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自己麻痹自己,自己能留在楊朵朵的身邊不過是因為她還沒有新的朋友,一旦有了一個強大的入侵者,楊朵朵就會遠離他。馬衛國埋怨自己思想麻痹,放鬆了警惕,忽視了潛在的敵人。他不安地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守護楊朵朵,把她和自己牢牢地拴在一起。隻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將友誼升華為愛情,把朋友變成戀人。

把楊朵朵送回家之後,馬衛國在回自己家的路上一直評估著自己麵臨的挑戰,盤算著應對的計劃。但一件意外發生了,打亂了他既定的部署。

馬衛國狹小的臥室中擺放著兩張床,兩張床中間拉了簾子,一邊是他的床,一邊是馬紅梅的床。馬紅梅偶爾回來住,就將就著睡在這裏,姐弟兩個躺在床上東拉西扯地閑聊。走進臥室的時候,馬衛國發現床中間的簾子拉上了,說明馬紅梅回來睡了。他見簾子那邊沒有動靜,以為是馬紅梅已經睡著了,就沒有吭聲。但他沒有注意到,從沒有拉嚴的簾子的縫隙中,半遮半掩地露出馬紅梅沒有血色的死人一樣慘白的臉。

馬衛國在半邊房間裏轉了幾個圈,忽然想到得要些錢,為自己保衛楊朵朵的計劃奠定雄厚的經濟基礎。他走到簾子旁邊,叫了一聲“姐……”,對麵的床上沒有反應,可能是誰得太死了,馬衛國撩開簾子走了進去,走到床頭櫃跟前,拉開抽屜準備找李紅霞的錢包。床頭櫃上放著一個藥瓶,幾個醒目的字映入馬衛國的眼簾——“安眠藥”,馬衛國像被真紮了一樣,驟然轉身,這才發覺床上的馬紅梅神色不對,已經沒有了一點生氣。

馬衛國大驚失色地撲到床上,拚命地搖著馬紅梅,嘴裏不住地喊著:“姐,姐,醒醒啊!”馬紅梅的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反應,恐懼向馬衛國襲來,讓他不知所措。馬建設和馬母恰好都不在家,馬衛國隻好試探著馬紅梅的鼻息,發現馬紅梅雖然昏睡過去了,但是還有一口氣。他狠掐馬紅梅的人中,沒有用;扇臉,也不管用。情急之下,馬衛國衝到廚房,端了一盆涼水,劈頭蓋腦地澆在馬紅梅的身上。這一招果然管用,冰冷的水激醒了馬紅梅,把她從垂死的邊緣拉了回來。馬紅梅虛弱地睜開眼睛,看清了站在眼前的馬衛國,淚水順著臉頰滾落。

馬衛國來不及問明真相,就背起馬紅梅,準備奔向醫院,馬紅梅一把拽住了門框,抹著臉上的水,說:“別告訴大、媽!”話才出口,就趴在弟弟的背上失聲痛哭起來。

馬衛國停住腳步,焦急地問:“姐,到底出啥事咧?”

“我有娃了。”

馬衛國僵住了。

從馬紅梅的口中,馬衛國得知孩子的父親就是曾經在街頭追打過自己的羅剛。而自從確認了馬紅梅懷孕的消息後,羅剛就銷聲匿跡了,把一副千鈞重擔甩給了馬紅梅自己,讓她不堪重負,直到想以死了結。憤怒的馬衛國開始滿城尋找羅剛,讓他為自己的行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