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墨玉早早起身,拿著瓦罐,去采集清晨的露珠。萬花叢中,她像一隻精靈,靈活的遊戲於人間。待采得差不多了,墨玉抖了抖衣角沾的露珠,便往回走。來到廚房,燒火,煮茶,做飯,一切有條不紊,完全不像京城中的大家姐,十指不染陽春水。
院子裏還是很安靜,沒有人起身。管家走進廚房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一個美麗的女子,正在往灶裏添柴火,然後把旁邊木桶裏的水倒進灶上的大鍋裏,倒米,洗米,蓋上鍋蓋,然後又去看旁邊煮的茶水。他有些不可置信,在紀府,這個時候,夫人姐們都還在睡覺,有誰會像她一樣自己起來幹粗活的。
“大姐真是與眾不同。”
墨玉聽到聲音,沒有回頭,抬都不抬一下,聽他那不鹹不淡的語氣,就知道昨晚她最後的那番話把他嚇得不輕。她突然覺得心情還不錯,笑道:“是嗎?我也沒有三頭六臂,有什麼不同?”
他邁步走進廚房內,看著鍋上冒的熱氣,真心道:“沒有哪家姐親下廚房的,這樣有**份。”
身份?她有過身份嗎?下間知道她是京城紀府的大姐之人,有幾個?不過這些她也不在乎,笑道:“我時候就做這些活,是人都要喝水吃飯,有時候自食其力反倒更開心。”
管家蹲下添了一把柴火,“道理是這樣,可這畢竟是粗活,應該讓下人們來做的。”
奴才之所以是奴才,是因為他們從心底就認為自己是奴才,隻有奴才才會運用等級化分來教化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從不敢僭越。
墨玉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顧自拿出案上的一塊豬肉切塊。“昨晚那一鬧,他們可能到中午才會起來,您難道餓著肚子等他們。”
管家看著她白皙的青蔥玉指,膽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心想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她拿得住嗎?“大姐,還是我來吧!”眼神裏有不滿,有不信任,啐道:“哪有主子伺候奴才的道理。”
白了她這個大姐,即便穿上了鳳凰的衣服,也改變不了她的出身。墨玉也不扭捏,站在一邊等著。“把它剁成肉末。在我這裏,或許我是主子,但他們都不是奴才。”
經她這麼一,管家這才回憶起,好像那些下人每次和她話時從不自稱奴才奴婢,都自稱自己的名字,甚至有時候話還你啊我啊的,毫無尊卑規矩。心想,果然是沒有正牌大姐該有的禮儀恭順,民間裏長大的野丫頭,即便外表像個大姐,即便身體裏留著高貴的血液,內心裏還是野丫頭本性。
看著管家切肉的手法,就知道他從未進過廚房,那肉切得一塊大一塊,有些還沒切斷,不過剁肉末倒是不需要什麼功夫,隻要力氣大耐力好就行。看著他額頭冒出的汗,墨玉心裏“漬漬”兩聲,暗想不會逞什麼能啊!
“行了,差不多了,放下吧!”
管家如負釋放,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語氣也有些起伏。“多謝大姐。”
“謝我做什麼,該是我謝大管家才是。”
“大姐寬厚,從不把下人當奴才,這份心胸另奴才佩服。”
墨玉嘴角露出一記冷笑,看他很是忠誠的誇讚,指不定心裏怎麼編排她呢。俗話,好話連篇者必心懷鬼胎,果不其然,管家心翼翼的聲音便傳來。“老奴昨晚多喝了兩杯,若是了什麼不該的,惹惱了大姐,還望大姐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瞧這話的,人家都了那是醉話,她要是在繼續不放過人家,豈不顯得她心胸狹隘。可惜,她不吃這一套。
他不過就趕人,她也可以揣著明白裝糊塗,閉嘴不話。
灶上白氣蒸騰,墨玉放上肉末,鹽巴,蔥花,煮了大約半個鍾。一股香甜的米粥味從廚房裏散出來。
熄火,裝盤,墨玉端著托盤走出廚房,期間瞄都不瞄管家一眼,任由他在一旁欲言又止。走到門口,墨玉停下,背對著管家道:“紀大管家,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是一個很記仇的人。拋開這個不,令郎真的很不錯,我想紀老爺為了紀家的興盛,一定會很讚同我的提議,即便我沒有福氣得到令郎的幫助,我想二姐一定會有那個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