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亥時左右,乾文宮裏,皇上正在批著奏章,燭光搖曳,映出身後牆上一塊黑色的陰影。帝王是孤獨的行者,夜深人靜時刻,普通人可以擁著自己的愛人閑話家常,而他隻能默默地與那一堆永遠批不完的奏折作伴。
馬公公進來,叩了頭,問了安之後,便道:“稟皇上,下午皇上讓奴才查的那吹笛之人,奴才查到了。”
書案後的人抬起頭來,問道:“她是誰?”
馬公公起身,擺弄了一下手中的浮塵,幾步走到皇帝身邊,聲道:“今日紀家的大姐進宮來給太後請安,那吹笛之人便是這紀家的大姐,”
“紀家的人?你沒弄錯?”
“不會有錯,奴才跟太後身邊的宮女證實過了。”
今日母後原本是想讓他和紀家的大姐見個麵的,可他不喜歡紀家的人,正好又值夜進宮,因而也就沒去,沒想到這吹笛的人竟是她。可她不是住在烏延山裏嗎,怎麼會出現在這京城裏?紀家的大姐竟然住在深山老林裏,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啊?難道她不是烏延山上那吹笛之人?
不管是不是,任何可以可疑之人都得查證。“來人。”
輕飄飄的不知從哪裏出現了一個人影,馬公公如果不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麵,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以為是哪裏出現的勾魂使者呢!來人跪下,靜聽皇上吩咐。
“去給朕查一下,這位紀家大姐,從她出生到現在,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查清楚。”
來人領命退下,從頭至尾隻了兩句話——參見皇上,遵旨。他們是這個皇宮中最隱秘的存在,專門替皇上打探消息,竊取情報。他們沒有名字,沒有身份,隻有編號,他們所有人的名字叫雪影衛。
既然人是太後請進宮的,今日失約,也該去給母後賠不是。於是起身,踏著月色,往太後的寢宮方向走去,有些事情,得當麵問清楚。
慈明殿裏,皇帝和太後對麵而坐,太後微笑著看向皇上。心想白日裏叫他他不來,晚上倒巴巴的自己趕來了。
“這麼晚了,皇上怎麼還過來,更深露重的,心染了風寒。”
皇帝微微低頭。“謝母後關心,今日未能來陪母後用膳,這不給你請罪來了嘛!”
太後笑了笑,不以為然。“咱們母子兩,有什麼罪不罪的,你不來,母後剛好可以和紀家的大姐些體己的話。”完,順便憋了皇帝一眼,看其反應。
皇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像閑話家常,不經意地問道:“兒臣沒能抽出時間多陪陪母後,是兒臣不孝。那母後覺得這紀家的大姐如何?”
太後不住點頭讚許。“這紀墨玉啊,人長得好,性情也好,皇上若是見了,也定會喜歡。”
放下茶杯,皇帝手指輕輕地敲打桌麵。“是嗎?可是沒聽過紀家有個什麼紀墨玉啊!”
“這紀墨玉啊,從身體不好,被送回老家石州去修養,如今病好了,自然得回父母身邊了。”太後解釋道。
送回老家養病?紀家的老家在深山野林裏嗎?也不知道這紀家有幾個膽子,瞞著他和太後,敢送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進宮。當然也有另一種情況,太後原本也知道這紀家大姐的底細,跟紀家人串通好了,來蒙他的。紀墨玉,這名字倒是不錯。墨玉可是玉中瑰寶啊!
太後見皇帝在想著什麼,便繼續道:“皇上可是想見這紀墨玉?”
敲打桌子的手頓住,收回手時,:“那倒也不是,隻是好奇。”
“母後看那紀墨玉,確實不錯,皇上若是喜歡,也可召進宮來讓她伴其左右,再,皇上身邊,也確實缺個可心之人。”
“後宮之事,母後決定吧!”後宮之事,他一向都是交由母後處理。
太後見他意興闌珊,於是語重心長勸道:“皇兒,後宮嬪妃眾多,可你也知道他們存在的意義,紀家如今在朝堂中也是舉足輕重。雖臣忠君是理所應當,可是利益榮譽麵前,每個人都會有所保留,你想讓人家絕對的忠於你,也要讓人家知道有利可圖。”
“母後的意思兒臣明白。”
太後伸過手,輕拍了她的手兩下,“明白就好,你把她迎進宮來,不用過於真實,給她個一宮之主,讓她享受名利聲譽就好。她跟德妃,跟淑妃不一樣,德妃和淑妃是跟你共患難見真情的,隻有經曆過生死,才知道什麼是情比金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