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宮裏,平時這個時候,大家各自都已歇息,如果還沒入睡,也隻留一豆燈,或是看書,或是刺繡。但今夜,不同。
殿內燈火通明,有太監不斷催著禦醫往玉仙宮走去。進進出出的宮女太監換了一批又一批,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人從裏殿端了出來,看著觸目驚心。每個人都在走來走去,腳下生風,忙來忙去,滿頭大汗,滿麵愁容,但誰也都不敢出聲,不敢話。
正堂上,太後,皇上,淑妃以及德妃依次坐著,桌上的茶水動也未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麵那一串串垂下的珠簾。透過那串珠簾,還能看到裏屋中,幾個穿著禦醫服的人,正緊張地忙活著手裏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珠簾被人一拂,從裏麵走來幾人,領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者,手上衣裳上滿是血跡。老者迅走到皇上麵前欲跪下,卻被皇上阻止了。“行了,這個時候就別管這些虛禮了,陳禦醫,你是太醫院署的總使,你來告訴朕,情況怎麼樣?”
陳禦醫躬身答道:“回皇上,箭羽直直穿胸而過,好在沒有射中心髒,臣已用藥止住了血。”
“就是麗妃無事了。”太後站起,不可置信地問道。
老禦醫擦了一下額頭的汗,這接下來的話讓他心裏抖。“雖利箭並沒有射中心髒,卻也隻離心髒兩指的距離,若貿然拔箭,恐怕會傷及麗妃心脈,而且很可能會造成血流不止,到時血止不住,那情況也會很嚴重。”
“止不住血?那你們在裏麵搗鼓了半,都在幹什麼?”皇上氣憤地道,他以為他們是出來跟他好消息的,現在跟他情況會更糟,他怎能不氣。
幾個禦醫嚇得齊齊跪地,做禦醫就是這樣。服務的對象都是宮裏的太後皇上妃嬪,接觸的都是權利地位高的皇權貴女,可一不心治不好這些人,腦袋就得立即搬家。可以是拿著性命在刀口上掙得家族榮譽。“皇上恕罪。”
皇上無力的做回座椅上,手撐在桌子上揉著隱隱作痛的眉心。太後見他如此,提醒道:“皇上,可要回宮去休息,明日就要出征了,更不能累壞了身子,這裏有哀家和她們看著呢!”
揉了幾下,總算好了一些。皇上重新抬起頭來,道:“朕睡不著。”而後看著地上跪著的禦醫們道:“還有沒有其他法子?”
陳禦使道:“皇上,臣醫術不精,目前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
“箭一定要拔,人也一定要救,你們自己掂量著。”
皇上的意思是,救活麗妃,有他們好處,要是救不活麗妃,有他們好看。陳禦醫們隻能:“臣和其他禦醫們一定竭盡全力救麗妃娘娘。”
“朕去看看她。”皇上點了點頭,起身走進裏屋,禦醫們見皇上已進去,也都起身齊齊跟著進去。德妃本想攔下皇上,認為血光不吉利,卻被太後一句“你給哀家老實點”嚇得一個字也不敢。用太後的話就是:讓皇上去見她最後一麵,道個別。淑妃心裏疑惑,人是否能救活還未可知,怎就去道別了呢!
“方禦醫。”
走在最後麵的方禦醫聽到聲音,轉過身來,見太後已站在他麵前,於是忙躬身問道:“太後娘娘可還有其他吩咐。”
“你是太醫署了最好的外科禦醫,這拔箭的部分,當是你來執行吧!”
方禦醫有些為難地抬頭看了太後一眼,眼角微微一簇,道:“回太後娘娘的話,這拔箭的事原本大人是安排臣來執行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方禦醫揭開衣袖,露出了手腕,手腕上一大塊紅腫尤為醒目,太後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剛才在裏麵,臣和幾位禦醫都在忙,突然一個宮女不心,將茶水灑在了臣的手上,就變成這樣了。陳禦醫怕有個萬一,所以已經讓6禦醫代替臣。”
怎麼這麼巧?不過也不奇怪,裏麵手忙腳亂的,磕磕碰碰也總是難免。“依你看,她能活的幾率有多大?”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能活,這不是太後想聽到的,活不了,那萬一麗妃真的活了呢?方禦醫也隻能模糊地道:“這個,臣不好。”
“行了,進去吧!”一群牆頭草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