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已過,醜時和寅時是宵禁時間。大雪已經紛紛落下,覆滿了屋頂和街道,街上空無一人,一絲聲音也沒有。
墨玉麻木地一步一步走在大街上,雪花落在她的絲上,眼睛上,皮膚上,不一會就有了厚厚的一層。
結束了,從今晚開始,一切都結束了。她不會殺沅氏,人命的鮮血是她最後的底線,可是她也不會讓她好過,她引以為傲的東西,都會一點一點地離她而去。
下之大,她能去哪裏,烏延山,紀府,皇宮,好像都不是她最終的歸宿。以前有娘在的地方,那個狹而破爛的屋,是她溫暖的記憶,可如今,娘也不在了,那個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堆的殘肢斷臂,這個世間,她還能去哪裏?
身後的人一直跟在她身後,從紀府到這裏,他總在她身後,默默地守候著。他不敢上前,不敢與她話,也不敢站在她身邊。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皇宮門口。磚石砌成的拱門和宮牆,冷冰冰地佇立在她麵前,她被困在裏麵,是因為一個可笑的謊言。宮門口的侍衛手持長槍,像雕塑一樣靜立在那裏,見有陌生人站在宮門外,全身警惕地看著她。有人過來,問:“夫人,你是誰?快走吧,這裏不能久呆。”
似乎走來走去,她隻能回到這裏。
侍衛見她無動於衷,再次道:“夫人,你快走吧,你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氣了。”
難道在她的潛意識中,早已把這裏當作家了嗎?
侍衛沒了耐性,抽出長刀對著她道:“夫人,你如果不走的話,我隻好請你去大牢坐坐了。”
雲常風按例巡邏著宮城內外,走到南宮門時,看到有侍衛和人起了爭執,便想過去探個究竟。卻不想,麵前站著的竟是麗妃娘娘,雲常風驚訝道:“麗妃娘娘,你怎麼會在這?”她不是應該在紀府嗎?
墨玉呆呆的,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不想。雲常風見到她的異常,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擔憂道:“麗妃娘娘,你沒事吧?”
卻見她理也不理地走進宮門處,侍衛正想攔下,卻被雲常風製止了,吩咐道:“這是麗妃娘娘,她好像不對勁。這樣,我護送娘娘回宮,你馬上去稟報皇上。”
“是。”
乾文宮裏。
皇上聽了侍衛的稟報之後,心不由得一驚。墨玉在紀府到底出了什麼事,她不是應該在紀府住下嗎?怎麼回宮了,而且還是一個人自己回來的。
於是立馬起身披衣,跟著馬公公,一路疾跑著,往玉仙宮的方向跑去。馬公公氣喘籲籲地喊著“皇上慢點,皇上,心腳下。”一溜煙的時刻,馬公公再次看著前麵時,已經沒有了皇上的身影。
玉仙宮裏,雖然主子不在,可還是掌著宮燈,照亮著整個玉仙殿,照亮著屋中的各個角落。皇帝走到店門前,先是撫平了胸口的氣息,而後穩步走進殿內,看到殿內空無一人。皇帝掀起珠簾,慢慢地往裏間走去,桌前沒有,軟榻上沒有,床上也沒有。
忽而屏風上出現了一個人影,皇帝一步步繞過屏風,來到後麵,果然在地上,墨玉正呆呆地坐在那裏。
“墨兒。”
墨玉沉浸在自己的空間裏,周圍誰喚她,誰喊她,她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似乎屏風後麵這個的空間,就是她全部的世界。皇帝蹲下身子,從背後輕輕將她擁入懷中,這個平日裏總是要強,雲淡風輕的女子,也會有脆弱的一麵。
“墨兒,別怕,有我在,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的時候,母親跟她講父親的事,父親如何如何好,經常過來照顧她們。父親很愛她們,父親不去看她們是因為保護她們。可是從她記事起,對母親口中的父親一絲印象也沒有,更沒有見他去看過她們,就連紀管家,墨玉也不曾見過。是不是母親隻是想在她心中種下一顆美麗的幻想而已,讓她知道,即使她沒有父親,在心理上,她也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她能想到的與父親之間唯一能聯係的,也就是她脖子上的那塊墨玉而已。
親情,愛情,友情,曾經她以為她擁有這一切,即便擁有的不多,但至少也能湊齊。她有一個愛她的母親,有一個她傾情的夜,雲裳與她情同姐妹,可是到頭來呢!她又得到了什麼?娘死了,雲裳背叛了,夜不接受她的情意。似乎她什麼都沒有,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