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最後一日,又是一年一度的祈神節。
和往年一樣,滿朝文武以及東京城的百姓都來圍觀,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得水泄不通,摩肩接踵,好不熱鬧。今年皇上為了顯示自己的親民,彰顯他的愛民如子之心,特意安排回宮的路線,從祭台繞道到北蕪街,再從北蕪街回到皇宮,大概要繞整個東京城大半圈。
前後有文武百官,羽林軍侍衛,外有百姓圍觀。家的威儀之氣至高無上,任何人都不可侵犯。皇帝太後登上祭台,祭地,祈求周國國運昌盛,百姓安居樂業。然後由巫祝作法,傳達上的旨意,至於都傳達了些什麼,百姓也不知道,因為距離太遠什麼也聽不見。
大概到了申時,隆重的祈神儀式才結束。既然結束了,自然是打道回宮。太後由禦林軍總領雲常風護送,從最近的街道打道回宮。而皇上則隨百官,走進了北蕪街,他還特意掀起車簾,向百姓招手,要多熱鬧有多熱鬧,要多張揚有多張揚。
行至北蕪街中間時,正是百姓簇擁,道路最擁堵的地段,本是高高興興的場麵,卻被一根從而降地房梁擋住了去路。房梁沒有那麼長也沒有那麼高,能從而降掉落在皇帝的車輦麵前,定然是有人故意扔出來的。於是當即有羽林軍喊道:“有刺客,護駕。”
老百姓看熱鬧歸看熱鬧,一遇到生死攸關的問題跑得比誰都快,管他看的是不是皇帝。於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北蕪街上除了羽林軍侍衛,和大街中間的一頂明黃色攆車之外,再無其他人。
亂鳥飛,勁風起,殺氣至。皇上是馬背上打的下啊,自然熟悉這突如其來的氣息變化,鷹戾的雙眼瞬間如火。突然間,從兩邊街道的房屋中,突然出現了二十幾名黑衣人,有的出現在門邊上,有的站在牆院上,有的站在屋頂上。黑衣勁裝,刀劍在手,蓄勢待。
車輦上的皇帝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哼,終於來了。
侍衛們團團圍住中間的官員,官員們團團圍住中間的那一駕輦車,幸好太後先行回宮了,否則的話,更難脫身。此處街道狹窄,攻下容易,但是要想安然脫身,也不容易。皇帝倒是安然自若,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黑衣人,嘴角冷笑了一聲,道:“給朕抓活的。”
羽林軍左統領長劍一揮,喊道:“保護皇上,抓活的,殺。”
一時間,刀劍聲,廝殺聲,怒吼聲混合在一起,平日裏寂靜的北蕪街,此刻卻比菜市場上還要熱鬧。家家戶戶都抱著自家的孩子跑進了屋裏,關起房門和窗門,隻從窗縫裏露出兩隻眼睛,看著外麵刀劍相撞的表演。
皇帝緩緩走下輦車,等在車前的馬公公立即道:“皇上,危險,您還是在車上等候吧!”
“不走出去,躲在暗處的人怎麼舍得出來。”他剛才一直在觀察,前麵那座房子的屋頂上,冒出半個人頭,一雙眼睛正在觀戰呢!想必那才是他要抓的人。
“可是,皇上,這太危險了,您”
“不許跟上來,這是聖旨。”皇帝邊,邊繞過他走了出去,不理會身後漫的廝殺聲。留下馬公公一人站在原地幹著急,跟上也不是不跟上也不是。皇上要是有個萬一,回去之後太後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皇帝邁著沉穩的腳步,來到一間破舊的房子麵前,看著已經沾滿青苔的台階,以及斑駁的房梁門板。這裏,就是墨玉時候住的地方嗎?看著破敗的景象,也能聯想得到那把大火有多嚴重,如果那個時候墨玉就在裏麵,十來歲的她,該有多可惜。隻是幸好當時,她不在裏麵。
他那個年紀的時候,剛好是去姑父家的時候。那時候他腦子還不算太聰明,手腳也笨,其他孩子也經常欺負他。那樣的日子,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中。他突然有點羨慕墨玉了,即便她生活在這麼貧苦的地方,至少她是快樂的。當然,這得是這個房子還沒有被燒之前。
沅氏毀了她唯一的溫暖,毀了她的家,毀了她的快樂,殺了她唯一的至親,就算有恨也不為過。可是她也僅僅是將沅氏趕出京城而已,並沒有趕盡殺絕,她的內心還是善良的。上如此厚待於她,給了她一顆純潔的心髒。就算是他,也未必有那麼大的寬容心。
身後陰冷之風直射他的脊梁,皇帝嘴角出一陣冷笑,沒有轉頭,腳尖一挑,地上一根木棍就像有人牽引了一般出現在他的手中,身體一側,手中的木棍抵住了刺來的劍尖,旒冕上的玉珠一晃。等刺來的劍尖退去,聽到了兵兵乓乓的劍擊聲,他才緩緩轉過身來,冷冷看著纏鬥中的兩人,道:“把他打出去,別擾了這裏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