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已是深夜。
乾文殿裏,皇上擱下手中的筆,將最後一本奏折丟在一邊,揉了揉脹酸痛的眼睛,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今日的奏折,總算是批完了。
“哎,今日可真是累啊!”
馬公公一邊替皇上捏著肩膀,,一邊:“皇上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
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他站起身往臥房而去,忽而又想到什麼,問道:“嗯,對了,玉仙宮那邊可有什麼情況?”
馬公公將皇上扶到床邊,替他脫了鞋襪,又走到一旁拿過帕子,道:“貴妃娘娘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玉仙宮,哪也沒去。”
他接過帕子,擦了擦手,道:“辰軒今日也走了,恐怕她心裏也不好過。”
馬公公揚起手中的浮塵,:“娘娘和柳公子是朋友,柳公子這一走,娘娘心裏肯定失落。您明明就很在意貴妃娘娘,怎麼就不去看看她呢?那日貴妃娘娘也許是心情激動了些,才會衝撞了皇上,可那也是她作為一個母親太過於思念自己的孩子所致。您就不能原諒了她嗎?”
“她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處處替她話?”
馬公公縮了縮身子,心虛地道:“奴才是就事論事,奴才對皇上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奴才可沒收過貴妃娘娘什麼好處。再了,以貴妃娘娘的性子,她還懶得給奴才好處呢!隻不過貴妃娘娘心善,將奴才的腿疾治好了而已。”越到最後,聲音越低,頭也垂得越低。
“哼。”皇上略微抬頭,斜了他一眼。“胳膊肘往外拐。不過有一句話你倒是對了,以墨玉的性子,她才懶得賄賂你呢!”
“那皇上,要不有時間你去玉仙宮走走,貴妃娘娘現在可安靜了。”不會像那日一樣瘋。
皇上將手中的帕子扔給他,沉聲道:“你錯了,以墨玉的性子,你覺得她會安安靜靜地呆著不動嗎?”
“那皇上的意思是?”馬公公好像想到了什麼,神色一驚,“娘娘該不會是真的要炸了皇宮吧?”
皇上白了她一眼,道:“你呢?”
“娘娘連自家的祠堂都敢燒,炸皇宮這種事情,她真的敢。”
“越是平靜,越是可怕。”民間有句話,不叫的狗才會咬人,雖然這個比喻不應該拿來形容墨玉,但是道理是一樣的。墨玉能這樣安安靜靜地呆著,那才更可怕。見馬公公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揮了揮手,道:“行了,墨玉也不是那麼沒有理智的人,她不會炸了皇宮的。下去吧!”
馬公公撫了撫胸口,大鬆口氣,“哎呀,嚇死奴才了。”
皇上更是鄙視了他一眼,想想馬公公的也對,他也的確有一陣子沒有去玉仙宮了。“你明日去玉仙宮傳個口諭,就朕要去她那裏用午膳。”
“是,皇上。”
“下去休息吧!”
“是,老奴告退。”
馬公公躬身退下,出了乾文殿,轉身將殿門關上了,又囑咐了守夜的太監要好好伺候皇上。然後才輕手輕腳地往自己的住宿走去。
春裏的夜,還是很寒冷,但卻是沒有月初時的冷了。再過不久,就可以兌去厚衣裳,穿上輕薄的夏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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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時,攬月宮。
攬月宮的後花園要比玉仙宮的沒得多了,墨玉住進玉仙宮之後,對於自己的後花園也沒有什麼大的改動,還是維持著原來的樣子。但是翡翠是個愛花之人,自己的後花園裏自然中了很多的花,牡丹,玫瑰,芍藥,雛菊,叫的上名字的叫不上的名字的應有盡有。隨時初春,但有些已經開得旺盛了。
“怎麼樣,我這後花園可比你的漂亮多了,你那就是一片荒涼。”
紀翡翠和明珠麵對而坐,細細品茶。明珠方言望去,由衷地道:“你這的確很熱鬧,可我不喜歡,我喜歡清淨。”
“也是,你在深山野林裏呆了十年,喜歡情景也是自然。算來,我們真真正正,平心靜氣坐在一起聊,這還是第一次。”
墨玉莞爾一笑,道:“的確是第一次。”
紀翡翠滿院子的百花,不知道怎麼的就是高興不起來。“咱們還真是親姐妹,就連人生都是一樣的,嫁給了同一個男人,都有了孩子,可是也一樣的,都失去了孩子。然後,都成了失寵的妃子。這滿園的繁花似錦,也是一人獨賞。”
見墨玉沒有話,紀翡翠繼續道:“我最近經常夢見我的孩子,夢見她喊我娘,可我卻連她的樣子都看不清楚。墨玉,你呢,你又想你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