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東京三裏遠的地方,有一坐草亭,叫歇雨亭。專為過路的行人休息,避雨之用。
亭子很簡陋,四根柱子之上搭上兩根梁子,再鋪墊稻草,就成了一個亭子。亭中央是一個石桌,還有圍在四個方位的四張石椅。
遠處一輛青灰色的馬車駛來,在距離亭子十來尺的地方停下。車簾一掀,司空均一身白衣翩然,玉官束,撐著一把梅花印的油紙傘,漫步在細雨之中,緩緩走向亭子裏正在等候的人。
進得亭內,他收了傘,望向那個久未見的朋友,笑道:“來得這麼早?”
早等在亭子裏的人也是一位公子,二十幾歲的年紀,一身淡綠色的衣服束腰,腰間的一塊白色玉佩與淡綠色的衣裳相襯,與周圍生機勃勃的景色融為一體。細致的五官,配上一雙邪飛的桃花眼睛,如高高在上的貴族公子,目空一切,高傲異常。
“烏延山離這不近,我也是剛到的。坐吧!”
司空這才依著他的意思坐下,道:“你膽子可真是大,竟然住在烏延山上,不怕那位現嗎?”
夜嘴角一笑,:“他如今恐怕正忙著呢,哪裏管到那麼遠的地方。”
“那孩子也在山上?”
“那倒沒有,我可不敢冒這個險。”
司空將手中的傘擱在石桌腳邊,水滴順著木柄而流,在幹淨的青石地板上會成了一條蜿蜒的曲線。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擺,道:“京裏的事,你知道了嗎?”
夜點頭,:“我收到了飛鴿傳書,所以才急著趕過來的。宮裏如今的情況怎麼樣?”
“不太樂觀。這一次,不隻是一件簡單的妃子被殺而已。朝堂之上,如今已經到了一個白熱化的時候,皇上要削弱世族勢力之行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牽一而動全身。墨玉這一次,是真的遇上大難題了。”
“皇上是什麼態度?”
司空想起今早上皇上召他進宮時的情景,他並沒有明確的表示要如何處置貴、賢兩位皇妃,隻是讓刑部先調查此案,讓雲常風封死了玉仙宮和攬月宮,慈明殿,對於這件凶殺案,皇上似乎一點關心都沒有。
“我想,皇上應該也還在觀望吧!他想看看是誰會先忍不住跳出來。”
夜不在京中,自然也不知道東京中是怎樣一番局勢。“他還是和原來一樣,冷血無情,深不可測。”
司空沒有接他的話,皇上早已不是夜的君,他自然可以這麼。可他自己如今還在朝為官,總不能在君主的背後他的不是。夜繼續道:“依你之見,這人會是哪一方殺的?皇上又想讓誰來背這個黑鍋?”
“目前尚不清楚,但我想應該不是皇上。如果人是皇上殺的,那麼他直接就將墨玉打入大牢,將紀家的人打入大牢了。但是到現在他遲遲沒有動墨玉,也沒有動紀家的人,不知道他在等什麼?或者他在籌謀什麼?”
夜站起身,看著亭外泥濘的道,忽然想起墨玉最是討厭這樣的雨。淅淅瀝瀝,連綿不絕的,讓人很討厭。“如果我早一點把她接走,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
“皇上如今還在大肆的尋找孩子,你離開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仲庭不在京中,辰軒也不在,最能幫她的兩個人也沒有了,不知道她會怎樣躲過這一劫?”
雨就一直這樣下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今年的春雨好像來得比往年都早了點,也比往年的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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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仙宮裏。
墨玉躺在榻上,望著窗外像針線一樣的綿綿細雨,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卻沒有像以往的那樣煩躁。以前,她總是很討厭梅雨季節,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就連衣服被褥都是濕的,他也不喜歡在這樣的雨裏走路,總是沾了一身的泥土。
窗外有花的香氣飄來,那是想容從禦花園挪回來的幾株月季。她春裏就應該有花,玉仙宮裏一朵花都沒有,實在是有點冷清了,於是不顧她這個主子的反對,硬是挪了回來。本來是放在院子裏的,但是下雨了,她就把它搬到窗下,花瓣上還沾了點點雨珠,晶瑩剔透。
濕花春雨如珠泣,泣珠如雨春花濕。
淅淅瀝瀝的聲音,陣陣撲鼻的花香,其實這樣的感覺也挺好的。安靜舒適,讓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