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聲鵜鶘,又抱芳菲歇。WwWCOM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今日花飛雪。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孤燈月。
冬去春來,花落了花開,舊人去了又添新人。轉眼間,一年已過。
安靜地乾文宮殿裏,禦醫們依次把過脈之後,都麵色凝重的退到一邊。最後一位禦醫陳禦醫把完脈之後,躬身道:“皇上請安心靜養,老臣先下去配藥了。”
床上的病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殿門口的淑妃和賢妃見眾禦醫出來,忙疾步上前,聲問道:“禦醫,如何了?”
禦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如何是好。賢妃急了,“啊,到底怎麼樣了?”
陳禦醫躬身道:“兩位娘娘恕罪,臣無能,臣盡力了。”
短短的兩句話,卻已經告訴了她們事實。無能,盡力,也就是,沒有希望了。賢妃腳步虛浮,差點就要摔倒地麵去,好在身旁的宮女扶住了她。淑妃雖然是傷心,可到底是武將出身,看過了太多的生死,還能控製住自己。“你們老實告訴我,還有多長時間?”
“不過月餘。”
隨著禦醫的話音一落,夜空中適時的“劈啪”一聲巨響響,震驚了殿裏的眾人,停留在琉璃瓦上的夜鶯呼振著翅膀,飛走了。緊接著狂風而至,電閃雷鳴,簷下的宮燈在風中左右搖擺,燭火忽明忽暗。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
賢妃以繡帕極力的捂著自己的嘴唇,不讓喉嚨裏傳出哽咽之聲來。殿裏麵躺著的人,是她的丈夫,是這周國的皇帝,她一生的依靠。還在閨中時,便時常聽人這位皇帝是如何的了得,文能治理朝堂,武能上陣殺敵。在她心裏,他就是一個神一般的男人,可是這個神一般的男人,倒下就倒下了。
淑妃也是震驚的不出話來,他們從相識相知,到最後結成連理,風風雨雨也度過了十幾年了,突然之間被告知,他的生命也不過月餘了,讓她如何習慣?但她也很快恢複了神色,如今後宮裏,都是以她馬是瞻,別人可以亂,但是她不能亂。“你們嘴巴嚴一點,一點風聲也不準傳出去,否則的話,你們自己知道後果。”
“是,臣明白。”曆來,皇帝的身體狀況都是個秘密。一旦皇上或不過月餘的消息傳出去,周國又要經曆一番風雨了。
“嗯。”淑妃擺擺手,道:“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劈啪轟隆”雷聲更大了,閃電更頻繁了。忽閃忽閃間,依稀能看清這宮牆的紅磚金瓦,巍峨神秘,幽遠詭異。
等一眾禦醫都退了下去,淑妃才轉頭已經淚流滿麵卻還是極力壓製的賢妃,歎了口去,:“你也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我守著,明日一早你再來替我。”
賢妃擦拭掉臉上的淚珠,抬起梨花帶雨的臉,哽咽道:“淑妃娘娘,嬪妾想留下來照顧皇上。”
“皇上是需要有人照顧,可咱們兩個也得輪流值守。今夜我先守著,你回去好好休息。再,漫雪也需要你的照顧。”
“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淑妃打斷了她的話,“這後宮裏,誰都可以倒下,唯獨咱們倆不能倒下。”
淑妃的在理,現在這後宮裏,能有地位又能主事的也就是她們兩個了。如果她們兩個再累倒了,到時候誰來控製局麵,誰來料理一切事宜?賢妃也知這個道理,縱有萬般不願,也隻能按淑妃的去做。“那好,嬪妾先回去了,等明日一早,嬪妾來替娘娘。”
“嗯。回去吧!”
看著一步三回頭的賢妃,慢慢消失在狂風中。淑妃不禁無奈地搖搖頭,紀翡翠才二十歲,正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可是她在最美的年紀裏,將要失去她的丈夫了。以後呢?她以後的生活會怎麼樣,是出宮去另作他嫁,還是常伴青燈?
一聲驚雷,和一道閃電的響起,豆大的雨珠如傾盆大雨一般,落在了乾文殿的漢白玉階上。被狂風一吹,時而向東,時而向南,時而向北,時而向西。濕了簷下的宮燈,濕了窗棱上的娟紗,濕了廊下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