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湘南微微一笑:“其實你比我還緊張吧?”
“我何必緊張?”卓琰瞥了她一眼,端起傲慢的架子,“你家的親戚,我比你更熟,關係更好,現在要做姿態的那個人是你。”
“是啊,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家的親戚’這麼熟,”阮湘南長長地歎了口氣,“難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親戚’會變成‘你的親戚’?”
卓琰腳步一頓,緩緩地回過身來,那語氣陰森森的:“希望你今天一如既往地扮演好你的賢良淑德款,尤其是管好自己的嘴。”
阮湘南撇撇嘴角,他在這方麵總是特別小氣,一旦被她揭穿事實就會惱羞成怒。
她走到門口,隻見嚴央正踩著兔子拖鞋下樓,一見到她,立刻啪啦一聲跳下來,拉著她的手轉了一圈,一邊回頭吆喝:“媽媽媽媽媽媽快來!姐姐回來了!”
她的母親在裏麵應了一聲,很快就趕過來,她抬手撩了撩垂落下來的卷發,笑著說:“湘南,你來了,卓琰也來了啊。”
卓琰點點頭,低聲道:“嗯,阿姨。”
嚴央立刻嘲笑他:“你叫錯了,應該跟著姐姐喊啦,真不懂事。”
阮湘南還沒來得及笑,就被卓琰在身後推了一下,她有點尷尬地開口:“嗯……那個,我買了禮物,不過……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還有嚴叔叔的……”
她的母親顯然也有點吃驚,她收到的來自大女兒的印象最深刻的禮物就是一張存折,還寫著“借款已還清”,當時簡直要氣得心髒病發。她接過包裝袋,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現在拆開看看嗎?”
阮湘南點點頭:“當然可以啊。”
卓琰跟嚴央去打遊戲了,阮湘南就陪母親坐在陽光房裏。冬日的暖陽透過玻璃折射進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她的母親最近在學習插花,不過阮湘南覺得,以她那種心血來潮型的個性,這應該隻是暫時的,過幾天又會不喜歡了。
“你跟卓琰訂婚的事,我開始有點吃驚,可是後來仔細回想了一下,你們從那年去南亞旅遊的時候開始就有點不對勁。”母親站在花架前,把一枝玫瑰剪下來,又修剪掉刺和多餘的枝葉,她抬頭看了看她,又笑了,“你別瞪我,你的那雙眼睛就跟你爸爸一模一樣。”
阮湘南找了張鐵藝的椅子坐下,想了想又問:“真的嗎?”
“其實你像你爸爸比較多,他是高材生哦,長得又好,所以我才會喜歡他。”
她卻想象不出來,她見過的父親,已經是飽受滄桑,看上去就很落拓的男人了:“……你後悔嗎?”
“後悔。”她回答得斬釘截鐵,“每次看到你,就會想起那一段,就加倍地悔恨。”
阮湘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臉色慘變,不過她的確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都有點顫抖:“我想也是。”
“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可能你覺得我根本不配當你的母親,你的人生裏,很多事我都沒來得及參與。我想你也不在意我說抱歉,或者用別的方式再來補償,”母親低下身,輕輕抱住了她的身體,她身上的香水味也變得愈加清晰,“我並不後悔生下你,真的。你比我強太多,我以你為榮。”
阮湘南回到樓上,推開自己原來住過的那個房間,一切擺設還是跟原來差不多,總之就是個不怎麼女性化的房間,沒有那些小飾品和娃娃。床品都是嶄新的,跟原來的花式也差不多,顏色絢麗得有點讓她頭暈,反正就是她那個華而不實的母親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