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倒是拍了兩次就過了,又再補拍了三個細節。
阮湘南一離開現場,便奔向丁檸那邊:“終於過了!”
丁檸舉著刷子,挑眉道:“剛才我也看到了,演得還不錯,有沒有考慮幹脆來當個演員?畢竟你第一次就跟黎導合作,以後他也會提攜你的。”
阮湘南搖搖頭:“不想。”
他們在河西走廊,背景是一片飛沙走石的荒蕪景色,而日光又是如此壯麗——是的,一切辭藻在自然麵前都是虛弱無力,隻好直白地形容那是“壯麗”的。
“為什麼?你要是做這行,宣傳時說起以前曾是重點大學七年臨床專業,簡直要秒殺眾生。”
“我的理想是當醫生,一直都是。”盡管會時不時偏離軌道,但總會回到原位。理想,輕如鴻毛又穩如泰山的兩個字,看似輕忽,卻又沉重。她原來還有理想。她走過這段人生之後,卻開始談“理想”這樣虛無縹緲的東西。
也許在這一刻,虛幻又開始變為實質。
“你辛苦讀了醫科出來,也許還沒畢業就失業,也許工作了又不愉快,背負得責任重大,卻又超過賺的薪水。”
“那我隻好把我所有的責任感和人生貢獻給白衣天使的事業。”
等到阮湘南趕回學校報道,已經快超過了規定的報道期限,第一天便被班主任逮著罵了一頓。她低著頭,不管對方罵什麼她都應,態度好得讓班主任罵人也沒勁了。
阮湘南捧著新課本,還算歡快地走出教學樓,迎麵忽然撞見卓琰。
在一瞬間的四目相對之後,她掉頭就跑。
既然不能沉迷,那就幹脆舍棄,愛情真的是一種很無聊的感情,她真怕自己求而不得將來成怨婦。那就太可怕了。
結果第二天,她上完解剖課,又留下來幫忙收拾,離開解剖教室的時候已經離正常下課時間過去很久。
她拎起背包,沿著林蔭道走了一段,又遙遙看見卓琰等在樹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走到哪裏都會遇見他?她往四周張望一下,總算找到了一個臉熟的人:“同學,你自行車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等下就還給你。”
卓琰自然也看見她了,直接朝她走過來。
她借到自行車,總算搶先在卓琰把她堵了正著之前,逃之夭夭。
她這樣當著他的麵逃跑,他一定會知道她是故意在躲著他的人,以他那樣高傲的個性,吃過這樣的閉門羹肯定不會再來找她。
結果她錯了。
她死都不會想到,當她從電腦機房裏出來的時候,竟然看到卓琰站在門口。
計算機基礎是大課,大家都紛紛從機房裏湧出,如此多的圍觀群眾,她想卓琰也扯不下臉麵來跟她計較,當即一個掉頭,直接往樓梯上方跑。機房所在的那幢樓有二十來層,她決定爬個十層樓梯再坐電梯下去。
誰知她一跑,卓琰也跟著她衝了過來。
她頓時覺得自己就跟神經病一樣,一路在彎曲的樓梯上狂奔,不知繞了多少圈,她跑得氣喘籲籲,腰酸腿軟:“你追什麼追啊?”
她停下來,卓琰便也停住腳步,跟她隔著不到十級台階對峙:“那你又為什麼跑?”
“你追過來,我當然就跑了。”
“阮湘南,你到底幹了什麼壞事,要做賊心虛到看到我就跑!”
阮湘南連氣都喘不過來,隻得扶住樓梯扶手:“卓少爺,我這個人性格向來不好,誰知道會不會不小心得罪你……”
卓琰的氣息卻還是很平穩:“我知道你離家出走,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連這種小事都要管?太不符合你一貫的形象了。”
“好,這個我不問了,你還沒回答為什麼看到我就要跑?”之前旅行時候發生了那樣的事,她也沒有看到他就回避,怎麼假期一過,她就變成這個態度。就算做不成情侶,起碼也可以當朋友吧,她卻把他當成洪水猛獸一樣避之不及。
阮湘南眼睜睜地看見他緩緩地抬腿往上走,那幾級樓梯根本阻擋不了他:“你再過來,我又要跑了?”
“好啊,”卓琰朝她冷笑,“你盡管跑,繼續啊,怎麼站著不動?”
阮湘南一咬牙,繼續轉身沿著樓梯狂奔,真是莫名其妙至極,她還有報告要回去寫,卻在這裏跟他跑樓梯,她真是跟他一樣有病。
豈料這樣更是惹怒了卓琰,他聲音低沉地威脅:“你有本事別被我抓到!”
她覺得自己就像被獵人盯上了的獵物,落網是遲早的,但是能拖得一時算一時,她不痛快,他也別想舒坦:“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
卓琰踏前一步,直接拎著她背包的帶子:“是我該問,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吧?”
阮湘南被抓住,也累得再也跑不動,索性就轉身在台階上坐下來:“你沒有惹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