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久,一老人披白鹿裘,扶青藜杖出,問道:“來者是漢大將鍾離權吧?你何不寄宿山僧之所?”權大驚,知遇異人。這位老人即東華先生王玄甫,是位上仙。他傳給鍾離權長生真訣、金丹火候及青龍劍法。後又遇華陽真人,傳其太乙刀圭、火符內丹、洞曉玄玄之道。最後在崆峒山紫金四皓峰得玉匣秘訣,成了真仙。玉帝封其為“太極左宮真人”。此後,鍾離權或隱或現,曆魏到晉,又做了邊關大將。改名為“金重見”。“金”、“重”,鍾(鍾)也,意為我鍾離權又重來了。
這位三軍統帥的打扮甚為古怪,“丫頭袒腹,手搖棕扇自若,赤麵偉體、龍睛虯髯。”所謂“丫頭”,即頭上梳有兩隻大丫髻。
這位浪蕩將軍確實當不了統帥,又被人打得大敗。這回他死心了,跑到終南山隱居去了。直到唐朝,他才又出山來,度化了呂洞賓。
曆史上究竟有無鍾離權此人?唐代確實有個鍾離權,《全唐詩》中收有他的三首絕句詩,並有其小傳雲:
鹹陽(今屬陝西)人。遇老人傳仙訣,又遇華陽真人,上仙王玄甫,傳道入崆峒山,自號雲房先生。後仙去。
他留世的詩為《題長安酒肆絕句》
其一:坐臣常攜酒一壺,不教雙眼識皇都。
乾坤許大無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其二:得道真仙不易逢,幾時歸去願相從。
自言住處連滄海,別是蓬萊第一峰。
其三:莫厭追觀笑語頻,尋思離亂好傷神。
閑來屈指從頭教,得到清平有幾人。
鍾離權自稱“天下都散漢”(見《事物原會》),也就是天下第一閑散之人。
有傳說,鍾離權在宋朝時還露過麵,並被載入了正史。《宋史·陳摶傳》謂:陳堯谘不敢造次,悄悄問陳摶:“這位是誰?”陳老道說:“鍾離子也。”陳摶生於唐末,是五代、宋初的著名道士。此事被載入正史,應當是有一定根據的。又《宋史·王老誌傳》亦載:一天孝子王老誌碰到一個叫花子,叫花子自稱是“鍾離先生”,給了王老誌幾粒仙丹,老誌吃了以後,變成了狂癲,拋棄了妻室兒女,不知去向。王老誌後來又成了奸相蔡京的門客。
一些書中把鍾離權說成是漢代人,是一種誤傳。一是將他與漢初的大將鍾離□相混淆。鍾離□原是項羽手下大將,項羽失敗以後,鍾離□投奔了好友韓信。劉邦發現後,韓信為洗清自己,逼著鍾離□自殺了。清人胡鳴玉所撰《訂訛雜錄》已辨其非:“鍾離權,唐人。今誤為漢將鍾離□,非。”二是鍾離權成仙後,自稱“天下都散漢鍾離權”,後人遂以“漢”字屬下,訛為“漢鍾離”。其實,“天下都散漢鍾離權”中“天下都散漢”意為天下第一閑散不羈之人,或天下閑放浪人的頭兒。若把此斷為“天下都散,漢鍾離權”,意思就全變了。
鍾離權借著道教的吹捧,名氣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全真派將其奉為道派祖師。全真派與正一派都是元以後道教在南北方的兩大派別。全真教的真正祖師爺即創始人,是金世宗時期的王重陽。全真教為了尊崇其道統的源遠流長,又立了幾位神仙道派祖師,凡有:第一祖王玄甫(號東華帝君,紫府少陽君),第二祖鍾離權(漢鍾離),第三祖呂岩(呂洞賓),第四祖劉操(劉海蟾),第五祖王重陽,合稱“北五祖”。
漢鍾離的身世說法頗多,一說為晉人周處之偏將,一說為漢代武將。元代馬致遠《呂洞賓三醉嶽陽樓》敘八仙有雲:“漢鍾離現掌著群仙錄。”相傳他曾在唐代點化呂洞賓。《金蓮正宗記》將其列為北五祖的第二祖。
張果老
“八仙”中有一位倒騎毛驢的老頭,人稱“張果老”。其實,他本名張果,隻因他模樣顯得有些老氣,頭發雪白,牙也沒有幾顆,他自己常說活了好幾百歲了,又說是帝堯時期的官員,如此算來,到了唐代,他就有幾千歲了。還有人說張果老是混沌初分時的白蝙蝠精所變,他的歲數究竟有多少,是很難說清了。就這樣,人們便在張果大名之後,附上一個“老”字,來說明他的來曆不凡,他也對這個“老”字是當之無愧的。
張果老有一個怪癖,喜歡倒騎著驢。他常騎一頭白驢,能日行數萬裏。這頭驢也很怪,在不騎的時候,可以將它疊起來,變得跟紙一樣薄,可以放在箱子裏。需要騎乘時,用水一噴,就恢複了原樣。
張果老還愛抬杠。傳說,魯班修了一座趙州橋(其實是隋朝工匠李春所造),張果老想難為一下魯班,要親自試試這座石橋的堅固程度,就約了仙人柴榮,他倒騎著驢,驢背的褡褳裏還放了“太陽”和“月亮”,柴榮在獨輪車上裝了“五嶽”名山,二人一起上了趙州橋,直壓得這座石橋搖搖晃晃,眼看要垮了。緊要關頭,魯班跳到橋下用雙手將橋托住,二人帶著日月和五嶽過了橋以後,魯班才鬆手。如今,橋上有幾處圓坑,人們便說這是當年張果老的驢蹄子印,還有一道溝渠,人們說是柴榮的獨輪車轍。
張果在曆史上確有其人。他是唐代的一個道士,隱居在恒州中條山中。唐初的幾位帝王聽說他長生不死,多次請他出山授道,總是被他婉拒了。武則天即位後,命人一定要將張果召來,使者來到恒州後,張果卻先一日死在了中條山的妒女廟前。當時正值盛夏,天氣炎熱,使者來時,張果的屍體已腐敗發臭了,並爬出了蛆蟲。使者以為張果真的死了,回報武後。不久,又有人在山林中看到了張果,這才知道,他是以假死來逃避征召的。
唐玄宗好道術,當他知道張果仍在世上時,便派使臣裴晤去中條山請張果。裴晤一見張果齒落發白,並沒有傳說中那樣神奇,不由得有些傲慢起來。張果卻不動聲色,於交談間,突然氣絕身亡。裴晤知其故事,趕緊對著屍體焚香禱告,誦念天子求道之意。一會兒,張果蘇醒了,但沉默不語。裴晤不敢再勸了,趕緊乘車回京報告。玄宗聽說後,又命中書舍人徐嶠帶著蓋有玉璽的正式詔書再次去了恒州。這回,張果被皇帝的誠意打動了,隨著徐嶠來到京都。
張果進宮後,玄宗即刻召見。見麵以後,玄宗也有些疑惑了,問道:“先生得道高人,為何頭發、牙齒如此衰老呢?”張果一笑說:“山臣已入衰朽之年,身無道術可憑,以致發白齒搖,令陛下生厭,不如把這些令人討厭的東西盡數除去更好。”說罷,舉手把頭上的疏發拔得精光,又將所剩幾顆牙齒敲掉,弄得滿嘴是血。玄宗大吃一驚,趕忙勸他歇息,不要如此自殘。過了片刻,張果搖搖擺擺時,已是滿頭烏發,嘴裏生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愈於壯年”。玄宗知張果絕非尋常之人,更加敬重,於是留於內殿賜酒。
一次,張果應邀到內殿與玄宗對飲,喝了幾杯便推辭說:“山臣量小,每次飲酒不過二升,我有一弟子,可飲一鬥,讓他來陪陛下吧。”玄宗令召之,張果念念有詞,隻見從殿簷處飛下一小道士,年有十六七歲,說話口齒伶俐,舉止禮貌周全。玄宗命他坐下,張果阻止說:“他是我的弟子,應當侍立,陛下不必賜座。”玄宗於是不停地賜酒給小道士,不覺已吃了一鬥。張果辭道:“不可再賜,過度必有所失,讓皇上見笑。”玄宗不聽,隻強賜飲,隻見酒從小道士頭頂上湧了出來,道冠也被衝落在地,化為一隻榼蓋,再一看,小道士也失蹤了,地上隻有一隻金榼。玄宗與左右妃嬪大為驚奇。命人將金榼取來,隻見金榼中滿貯了剛才所賜美酒,正好一鬥。榼上有“集賢殿”三字。原來,小道士是集賢殿的一隻酒具所變。張果神術驚人,又能返老還童,玄宗很是愛慕,有意將公主嫁給張果。有一天,兩位朝廷大臣來訪張果,張果突然大笑著對他們說:“娶一個公主做妻子,真是太可怕了!”兩位大臣相顧,不知其意,因為玄宗想將公主嫁給張果這事從未對任何人講過,所以感到愕然。不久,一位太監來了,對張果說:“皇上因玉真公主自幼篤信道教,所以想將玉真公主下嫁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張果大笑堅辭,自稱耄耋,不敢攀龍附鳳,耽誤公主青春。太監隻好回宮複命。二位朝臣這才明白張果已預知此事。由此,人們更覺得張果神奇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