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市中,關文文是我唯一的親人。即便我們兩個因為上一輩的問題並不是特別的親近,但無論如何我們身體內總歸還是流淌著相同的血液。血脈親情,是永遠不可割舍的牽絆。
“打擾你,這不是太好吧?”
關文文嗤笑了聲。
“有什麼打擾的,你不是也在我家住了這麼多年了嗎?”
是啊,我在她家住了將近十餘年。我人生中最璀璨的年少時光全都貢獻給了她家,像一個女傭一般照顧著一家老小的瑣事,倒頭來還差點被賣到深山老林做生育工具。
若當初不是骨馭炎及時出現,如今的我又是另一番光景。
我隨便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又帶上燦陽的奶瓶、奶粉、尿不濕便跟著關文文回到了她家。
家裏和我離開之前一樣,望著熟悉的沙發、電視、桌子,在這裏生活的一幕幕如電影鏡頭般在我腦海浮現。
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而我在這裏生活卻超過了十年。在這十年中,雖然受過了很多委屈,但也並非一點快樂的時光都沒有。
當初父母剛剛離世,姨媽便帶著我回了家。她就像是但丁筆下的特亞貝麗齊一般,溫柔善解人意,好似上帝派來的天使將我從失去父母的深淵中一步步地領出來。
有時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自己做錯了什麼,所以才將姨媽逼到如此地步。還是說欲望本身就是一個吞噬人心的怪物,無論是多麼純真善良的人,隻要被它纏住,就再也沒有脫身的機會。
關文文把外麵遞到我麵前,又把頭發挽起,才開始打開外賣。
我瞟了一眼上麵的小票,一份外賣三十塊,我們兩個吃了六十塊,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
昨天閑得無聊的時候我逛了會兒知乎,上麵有一個熱門的討論,“貧窮是如何限製了你的想象力”。看到我眼前的這兩份外賣,我忽然有了答案。
上大學的時候外賣還不普及,我口袋裏的錢也僅僅夠在飯堂裏吃兩個素菜過日,若不是過節我定然是不會吃葷菜的。
工作之後我總想著要存一些錢在手上,不能再過那種因為沒錢而心驚膽戰的日子了,所以更是省吃儉用,從來是在宿舍煮點麵條混日子,偶爾才去飯堂改善生活。
對於這一份就要三十塊的外賣,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吃過。
看著關文文過著如此奢靡的生活,我不禁又想起姨媽對我說的話。
犧牲我一人,幸福全家人。
嗬,我們真的算是一家人嗎?
看看關文文過得都是什麼樣的日子,化妝品都是上百上千的,衣服都是牌子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整一個豪門千金範。
而身為同一家人的我,連一份三十塊錢的外賣都沒有吃過。
如此想著,我心裏更是憤恨了!
我倒是要看看這外賣有什麼好吃的,竟然能賣出這麼高的價格。
張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口紅燒肉,肥膩的油脂瞬間從舌尖迸發開來。
這絕對是我吃過最糟糕的紅燒肉,甜度太高不說,原本五花肉油脂就多,他竟然還放這麼多油。我簡直不敢相信這頓飯要三十塊,青菜也就隻有四五根,飯還是那種生硬的米。
最關鍵的是我們兩個就吃了六十塊!天惹,給我六十塊我能給她做出四菜一湯,順便再買個飯後水果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