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具猴白骨,錯愣了好一會兒,連轉身逃命也忘了,隻會怔怔地怔怔地站著。
阿水卻也停下了對我的攻擊,雙手負於身後,緩緩地向我走來。
白霧彌漫間,我忽然覺得眼前的阿水和我腦海中的一個身影好像。
待他走到我麵前的時候,我徹底懵了。
何止是像!阿水的神情儀態,甚至連冷笑時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
“嗬,原以為你笨,看來你已經猜到我為何要殺你了。”阿水冷笑道。
我凝著阿水的臉,定了定心神,道:“猜到什麼?我與你相識不過一日,無仇無怨。我怎麼會知道你為何殺我?”
阿水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負於身後的雙手忽然往地上猛然施掌。
隻聽見“啪啪啪--”的一連串巨響,四周圍的土地突然全都翻了起來。
猴子、兔子、山雞、野貓,幾乎森林中所有的動物屍體全都從地底下冒了出來。
我渾身上下頓時一個激靈,仿佛有一桶冰水將我從頭澆到腳一般,冰冷刺骨。
馭獸術,阿水使用的是馭獸術。
看到剛才的猴子骸骨,我還抱有僥幸心理,眼下這山裏的動物屍體全都冒了出來,我還能再假裝繼續自欺欺人嗎?
馭獸術乃鬼馭一族的秘術,骨馭炎一個心情冷淡,平時最不喜多管閑事的鬼,見到阿水第一時間竟然說是要帶回王府。
還有阿水娘親,屢次出言冒犯骨馭炎,若是正常情況,骨馭炎早就將她打得灰飛煙滅了。可骨馭炎卻偏偏沒對她動手,反而用養魂瓶將她的魂魄養得好好的,而且貼身帶著。
不是我不願意信任骨馭炎,隻是這些疑點通通都指向他。
阿水到底是誰的兒子,如今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用力地閉上雙眼,勉強自己將淚水逼回眼中,又抬頭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阿水彎腰抱起了一隻白骨兔子,順著它的身子輕輕地撫摸著,仿佛那兔子是活的一般溫柔,甚至是寵溺,可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毛骨悚然,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
但我知道,這地方是阿水故意引我來的,若他不放了我,即便我跑得再快,也絕對逃不出他的的手掌心。還不如就這樣先和他瞎扯幾句,拖延下時間,指不定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摸完了兔子,又抬頭看我,道:“你知道這些年我們母子是怎麼過的嗎?”
我愣了下,腦袋裏隨即浮現出阿水家那間破破爛爛的屋子、阿水娘親可怖的模樣還有那些村民對待阿水時輕蔑的嘴臉。想必這些年,他們過得一定很慘,甚至可以說是慘絕人寰。
但這又與我有什麼關係,我認識他們母子不過一天,難道他還想說這是我造成的?
真是人在家中坐,過從天上來。
更何況阿水也小不了我多少歲,害他母子淒慘度日這個大帽子我還真的戴不了。
最重要的是,我總覺得阿水不是骨馭炎的兒子。
方才被阿水逼得急了,腦子裏就隻想著骨馭炎。但現在靜下心想想,鬼馭一族中世家這麼多,任何一個都會馭獸術,每一個都有可能是阿水的父親。
但光我這麼想沒用,得阿水自己想通了才行!
我深呼了一口氣,又道:“我看得出來這些年,你們母子二人過得並不好。但講道理,你們過成這樣,並非我造成的。最關鍵的是,你憑什麼認為馭炎就是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