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知識 尊重人才
——懷念名譽校長屈伯川
曹忠民
1951年,我來大連工學院工作。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教師隊伍人才濟濟。當時,大連工學院創辦僅僅兩年,但是在教師隊伍中,已擁有了王大珩、畢德顯、張大煜、吳式樞等一批國內一流的科學家。這些同誌後來都當選為中科院院士。今天的大連理工大學能夠在國內教育、科學領域有較高的地位,與屈伯川的“辦第一流大學,靠第一流老師”,“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建設高水平教師隊伍的理念,是密不可分的。
屈伯川的建設高水平教師隊伍的理念,不僅僅體現在網羅名家上,更主要的是,體現在為教師創造條件,分配任務,充分調動他們的積極性,信任他們,使教師水平不斷得到提高,從而在學校形成了群賢畢至,人才輩出的良好局麵。在這方麵,我有著切身的體會。有兩件事,始終留在我的記憶中。
抗戰時期,我在敵後從事有機化學教學。那時,不僅條件差,而且缺乏教學參考資料。教學往往是隨心所欲,這不僅影響了教學質量,同時也限製了教學水平的提高。1951年,我從美國回國,來大工任教。在課前的“試講”中,我感到有一些知識是分散的,不係統。在一定程度上缺乏對這一門科學全麵的聯係,可能會使學生在學過有機化學後,不能係統了解掌握它的全貌。就在我對於教學問題存在困惑時,屈院長從高教部爭取到一個任務,由大工牽頭編寫全國高等院校第一部《有機化學》教材。當時,我是有機化學教研室主任。在我接到作為教材主編,參與這項工作的通知時,內心感到這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當時我院參加編寫教材的,有蘇企詢和任友達;外校的有天津大學的惲魁宏和華東化工學院的徐壽昌等。在編寫教材的過程中,我有了不少的收獲。這與捧著教科書逐章逐節地講授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但同時我也感到教材中有機化學命名的內容有些問題,“人雲亦雲”,不像其他部分可以探討,從資料中可以得到正確的答案。1957年反右開始,我不得不離開了編寫教材小組。但對於有機化學命名的興趣,一直存在我心裏。退休後,我開設了一門用英語講授的選修課《有機化學命名法》,同時還編寫了一本作教材的小冊子。2001年,我審閱我校化院有機化學教研室編寫的《有機化學》教材時,發現到了21世紀,有機化學命名仍然是“人雲亦雲”,並且中國化學會編寫的《有機化學命名原則》也存在問題。多年來,我對於有機化學命名問題始終感到濃厚興趣。回想起來,是屈校長當年給了我編寫教材這個機會,從而引發了我對於有機化學命名這個問題漫長的、堅持不懈的探索。
屈校長影響我的第二件事情是舉辦質譜培訓班。1980年,我重新回到學校。我沒有回有機化學教研室,而是來到了分析中心。任務是接收和使用當時引進的第一台色譜——質譜聯用儀。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踐上,質譜對我來說都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因為,我當年教學時還沒有質譜。當時,我是本著和兩個青年教師共同學習,在學習中開展工作的想法接受這個工作的。但到分析中心工作不久,就接到通知,說屈院長從教育部爭取來一個任務,為第一批利用世界銀行貸款購買質譜儀的高等院校和科研機構培養相關人才,由我校與蘭州大學共同舉辦。我作為舉辦單位教研室主任必須要參與教學,那時根本沒有退縮的餘地,隻有麵對困難。我首先從有關質譜的外文科學雜誌收集和複印了幾十篇研究論文。大概利用了半年多時間,編寫了一本《離子動能質譜》的小冊子作為授課教材。當時開課的還有蘭州大學的陳耀祖(現在是中科院分析化學部院士)、質譜學會的王光輝等。質譜培訓班基本上順利地完成任務,也為以後質譜科研工作打下了基礎。現在回想起來,若不是屈校長對於教師培養和提高的方針,為我提供條件,對我的支持和信任,恐怕不知要拖多久,我才能跨入質譜這一門科學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