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楓
高教界熟悉情況的讀者，或許還記得這樣一件事：1983年5月，粉碎“四人幫”以後第一次召開的全國高等教育工作會議在武漢舉行的時候，有四位年逾七旬的飽經革命戰火考驗的老戰士、我國高教領域著名的教育家，集議於武昌東湖之濱，聯名上書中央，建議采取一項戰略性的措施：集中力量裝備一批基礎好的大學，以便使高層次人才的培養能盡早立足於國內，也有助於我們國家自主地進行科技開發。這項建議受到鄧小平同誌的重視，很快就被國務院采納了。當年6月，中國教育報披露過那份建議書。建議書的署名人是：南京大學名譽校長匡亞明、浙江大學名譽校長劉丹、天津大學名譽校長李曙森、大連工學院名譽院長屈伯川。
時光荏苒，轉瞬五年過去了。當這四位老同誌出現在1988年1月的全國高教工作會議上的時候，人們驚喜地看到，他們居然風采依舊，還是那樣意氣風發，全身心地投入會議。82歲的匡老和79歲的李老仍然是那樣熱情洋溢，慷慨陳詞。劉老仍然是那樣穩重平和，深思寡言。屈老則是語出驚人，常道人之所未道。
1月29日上午，國家教委副主任朱開軒邀請四老座談，在京西賓館一間明亮寬敞的房間裏，兩代高教工作的領導人促膝交談。開軒同誌簡要介紹了近幾年高教工作的情況和這次會議的開法，懇切地要求四老對國家教委的工作和他向會議所作的報告提出意見。
沒有任何客套，照例是匡老首先發言。他強調教委應當充分注意精神文明建設的方麵。這位《孔子評傳》的作者，“中國思想家研究所”所長，以他的文化思想史研究的高深造詣，充分體會到黨的十三大指出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複興的階段”，黨中央在關於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指導方針的決議中提出要實現“偉大的中國文明的複興”，具有多麼深遠的意義。他認為，教育戰線尤其是高等學校，理應充當這“偉大複興”的先驅。在堅持“兩個基本點”的前提下，既要大膽地吸取外國一切先進的有益的文化成果，又要大膽地吸取我國古代文化中優秀的寶貴遺產。對於來自這兩方麵的腐朽陳舊的消極的影響，對於社會風氣的消極方麵，我們應當以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武器加以鑒別，勇敢地站出來作中流砥柱。
李曙森同誌這位一貫務實的大學校長，強烈主張高等學校要把對學生進行馬克思主義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教育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同時又以他的務實的作風，提出兩條建議：一、要迎頭趕上世界新技術革命，不能隻是空喊，也不要分散地自流地搞，應當把高等學校的力量部署一下，有計劃有分工地在整個新技術領域開展工作；二、要堅持開放的國策，就應該切切實實地把中學和大學的外語教育加強起來，使我們新培養的人才在國際的交往和競爭中能自如地運用語言工具。他強調，這幾條都是下決心的問題，隻要措施得當，認真去做，三五年時間就能見到效果。
屈伯川同誌談到目前人們議論的“熱點”：高等教育如何對待引進市場機製的問題。他認為，要適應社會主義有計劃商品經濟的體製，高等教育不可能脫離整個的市場機製，要認真深入地研究和解決好這個問題。他提出，“人才市場”的提法需要斟酌，因為容易被誤解為把人作為買賣對象，其實這是個勞動力的市場交換問題。因為知識也是一種勞動的能力，可以進入市場文換，他主張可以叫做“知識市場”。
四位老人既互相謙讓，又爭先發言，有相互補充，有爭論辯難，一邊分析事實，一邊引經據典。在聚精會神的討論中，時間悄悄溜走了。一直沉靜地聆聽三位老戰友熱烈談論的劉丹同誌，忽然抬手看看表，大家才發現已經到不能不停下來進餐的時候了。李曙森同誌表示言猶未盡，劉丹同誌溫言細語地說：“不要緊，還有機會的。”
望著四位老人離去的背影，筆者不由得從心底湧起一陣激動，又一次感受到那種強烈的激勵與鞭策。
同為歸國留學生 同為老延安 同為八旬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