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倪輕抿了口咖啡,目光清澈,“洛冉,你很討厭我。”
我語塞,原來她竟這樣搞笑,“哪有的事,我喜歡你著呢,就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回美國。”
她的眼神,清冽且慵懶,溫潤中,藏著隔岸觀火的淡漠。那是我絕對學不來的滄桑。
這個女孩,究竟經曆過什麼,才將自己煉出一身堅強,行過萬裏迢迢路,隻為曾經牽動過寸寸芳心的少年。
她說,你能明白那種遊移在生與死之間的恐懼嗎?已沒有任何對人生的奢望,隻期待自己可以多活一天。
你知道那時,我有多愛陽光嗎?
她以旁觀者的口吻敘述自己的曾經,似乎事不關己的態度,便可以不會再痛。那些塵封的過往,傷痕滿布,我看到她眼中飄忽不定的脆弱,如同歲月流年間刻意忽略的斷點。蒼白的自欺欺人。
“我生病的事一直瞞著他,包括後來的不辭而別。我承認我很自私,可我們畢竟那樣年輕,對逝者的懷念,一定不及對初戀的恨,我要他記住我一輩子,那是比愛更深沉的投入。”
“醫生說手術成功的幾率不到一半,若病情惡化加速,便更是微乎其微。我盡全力照顧好自己,自虐般的歇斯底裏,不停的吃,卻又不停的吐。”
“我記得我住的那間病房,窗外有很高大的法國梧桐,隱晦的綠色,不停的衰敗,我每天都會數它的葉子,直到冬天。”
“隻是痛。生命麵前,我們這樣渺小。總是想過放棄的,可又實在舍不得。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總是喜歡借助外力來勉勵自己,永遠學不會一勞永逸。”
“愛的情緒,泛濫成堅定的勇氣。那時,他就是我生存的意義。”
“我會夢到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可卻看不清他的臉。我很怕,怕有一天真的會忘掉這份綿延入骨的年少。”
“我創造了一個奇跡。想告訴他,我還記得回家的路,在一起好不好?或許不要語言,僅是一個擁抱便可填滿這些年的漠漠空白。”
“我想問他這幾年過的可好?我們一起許願的那棵樹,還在不在?一起領養的那隻貓,是不是還那樣胖?”
“蘇倪沒有變,即使痛,也一直堅定,他說他喜歡獨立自主的女孩。那麼多年,隻是想聽他說一句我愛你。”
“原來時間真的那樣可怕,經曆那麼多痛苦,也敵不過他一個陌生的眼神。你靜靜的站在他身旁,不動聲色的敵意。他以一個被害者的姿態遺棄了我,決絕且理所當然。”
“那一刻,我隻想問問他,還記不記得蘇倪?”
“洛冉,愛情可以使人變得勇敢,卻無力承受寂寞。你我都堅定了錯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