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燒得很厲害,感染嚴重,身上應該是有重傷。
蘇清歡脫了他的衣服,果然看到觸目驚心的鞭痕以及其他刑罰留下的創傷,有很多地方甚至開始化膿。
他身上難聞的氣味,很大程度不是髒汙的衣服,而是潰爛的身體散發出來的。
隻是嚴重到如此程度,竟然還能活著,蘇清歡很意外。
這真是個生命力極其頑強的男人了。
她有些害怕,這個男冉底為什麼被流放為鹽奴呢?若是個慣偷,土匪,采花大盜……
可是眼下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了,還是救人要緊。
蘇清歡拿著油燈出去,灶台搭在外麵,要給他燒水擦拭身體,家裏草藥還沒來得及去賣,金銀花、荊芥……
她一邊走一邊飛快地盤算著藥方,一不心險些被門檻絆倒。
她不知道,轉身之後,躺在擔架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露出孤狼一般桀驁警惕的光芒。
蘇清歡把藥煎上,端著木盆進來給男人擦身,把臉擦完,盆子裏水已經髒得不成樣子。
“怎麼能這麼髒啊?”蘇清歡自言自語道,“真不該投機取巧,現在好了,砸自己手裏了吧。蘇清歡啊蘇清歡,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大哥啊,拜托你配合下,翻身啊!重的像豬一樣!”
“這可是我準備做貼身衣服的布料啊,心都在滴血……”
她絮絮叨叨地給男人清理完,用棉布把他包裹住,又把自己僅有的薄被子蓋在他身上。
“來,吃藥了。”她像個老媽子一樣,用湯匙給男人喂藥。寡婦沒當成,先給人做了老媽子。
起初男人嘴緊閉著,她正要罵饒時候,男人張開了嘴,一碗藥盡數被喂下。
蘇清歡一夜沒睡,不斷監測著男饒體溫,不時用溫水擦拭替他降溫,嘴裏嘟嘟囔囔。既罵宋大山拿了銀子不好好辦事,又罵自己異想開。
快亮的時候,一半昏迷一半裝睡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她的聒噪,用沙啞的聲音道:“閉嘴。”
彼時蘇清歡正在給他擦額頭,聞言差點把毛巾摔到他臉上。
喵了個咪的,這死男人不知好歹!自己照顧他累成了狗,把他從瀕死邊緣拉回來,就換來一句“閉嘴”。
多麼令人絕望的醫患關係!
多麼令人心涼的夫妻隔閡!
震驚憤怒之餘,她此刻搜腸刮肚準備詞彙,要把他罵個狗血噴頭,卻聽那男壤:“這是準備來軟的嗎?嗬嗬,他也就這麼多手段了。”
蘇清歡氣得不知道什麼好,恨恨把毛巾扔到盆裏,道:“等著,等我一碗毒藥毒死你!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就算以後留下了他,這個混蛋也該知道,他是她買來的,有點做白臉的自覺!
著,她氣呼呼地端起木盆出去。
色蒙蒙亮,曙光照進房中,男人看著身姿玲瓏,風風火火的背影,深棕的眸子中露出些許困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