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一頭霧水,但是竇威卻已經站起身來要往外走。
陸棄伸手攔住他:“要教訓她,明便是,現在這麼晚了,她已經睡下了。”
竇威一拍桌子:“老子想打她,隨時都能打。給我闖了那麼大的禍,都是你師娘慣壞了!”
蘇清歡不明所以,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再打她,禍也已經闖了。”陸棄淡淡道,“今日好容易抽出功夫,讓清歡給您看看。有些舊傷,再不調理,年紀大就都找上來了。”
“我沒事。”竇威很固執。
陸棄給了蘇清歡一個眼色:“替師傅看看。”
蘇清歡立刻笑道:“師傅一看便身體康健,我給您看看,好好保養,爭取讓您六十歲還能上陣殺擔”
竇威早早解了兵權,躲過了英雄末路,卻躲不過遲暮。然而熱血讓他心中的英雄夢想永不熄滅。
“還是你媳婦會話。”竇威著伸出了手腕,又感慨道,“別人家的女孩,溫柔聰慧,善解人意。我怎麼就生了那麼個蠢貨!罷了罷了,不提她,老子被她氣得少活十年。”
“都是被蕭煜慣的。”陸棄麵無表情地道。
竇威竟然還附和:“對,對,對,都是那子沒原則,要是一打三遍,看竇璿敢不敢那麼囂張!”
蘇清歡實在搞不清楚他們在什麼,凝神替竇威診脈。
“師傅,您早年的時候受過大寒,是嗎?”蘇清歡側頭問道。
“你還真有兩下,果然是薛太醫的關門弟子。”竇威讚道,“當年漠北大雪,我帶著三千人在雪地裏被那幫雜碎圍了整整一個月才等來了救兵。那三千人,剩下三百不到……”
他眼中閃過痛惜之色,眼前浮現出鋪蓋地的大雪和鮮血淋漓、屍橫遍野的場景。
蘇清歡很難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悲壯情景,心中卻肅然起敬,朱唇輕啟,聲音鏗鏘:“無論戰亡的還是幸存的將士,都是大楚的脊梁。”
“大楚的脊梁?得好!”竇威眼中淚花閃動,舉起酒壺,“敬我那些不在的弟兄們,當浮一大白。”
待他喝下一大口,蘇清歡道:“受寒之後,腿腳自然被傷。這些我可以教下人給您按摩和艾灸,一兩年內就可以把寒氣盡除。但是您還有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喝了太多酒,肝都要壞了。適量飲酒自是可以,但是像您這樣酗酒,怕是真有起複那日,您也爬不上戰馬了。”
竇威拍著桌子,瞪著眼睛看她:“剛想你會話,就來氣我。讓我上戰場,我現在還能拉開六石弓!越喝酒才越有力氣!”
蘇清歡不急不忙,從藥箱中取了銀針,在他手上的穴位上刺了進去。
竇威“嘶嘶”吸著冷氣,另一隻手忍不住按在肝髒的位置。
“您肝髒受損已久,若是還如此下去,撐不過三年。”蘇清歡麵無表情地道。
“我不信,”竇威遲疑地看看她,又看看陸棄,“定是鶴鳴與你串通好了,教你這般的。”
“您若是不信,可以隨便叫個侍衛進來,我也以針刺相同的穴位,看他有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