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月夜。
陸棄率軍抵達已三日有餘，正對著輿圖深思。
蕭煜掀開厚厚的棉簾子進來，在門口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笑道：“沒想到邊城這裏雪下得這麼早，這麼大。”
陸棄頭也沒抬地道：“京城也下過第一場雪了。”
蕭煜驚訝地道：“這幾日？”
“四日前。”陸棄拿起毛筆，略蘸墨汁，在輿圖上勾了幾個圈，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放下筆，看著蕭煜道，“這麼晚怎麼不好好休息？邊城這裏氣候惡劣，你要以身體為重。”
蕭煜手中提著一壺酒，舉起來輕輕晃了下笑道：“晚來欲雪，能飲一杯無？四日前京城的消息你都能知道，是跟宋將軍要了阿嬌嗎？”
“那是衛夫饒心尖尖，宋將軍也做不得主。”陸棄嘴角上揚，露出些許笑意。
蕭煜知道，這笑意絕不是因為宋將軍夫婦。
果然，陸棄繼續道：“宋將軍每次與我通信，阿嬌都先繞到京城停留下再來，它是個貪吃的，喜歡你嫂子。”
話間，他站起身來走到桌前，從蕭煜手中接過酒。
“那這次阿嬌勞苦功高，畢竟每次嫂子寫信，都是那麼厚的一封。”蕭煜笑道。
陸棄麵上露出得意之色，提起酒壺聞了聞：“你嫂子弄的藥酒？”
“師兄這都能知道，”蕭煜道，“我知道你在軍中幾乎不飲酒，但這是藥酒，應該無妨。實話，我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睡前總要喝兩杯。”
陸棄倒了兩杯酒，推給他一杯，自己也握著酒杯淺淺抿了一口，這才道：“因為阿璿有孕？”
“是。”蕭煜眉眼之中難掩將為人父的欣喜，“那日我與阿璿圓房，本以為已經得到這世上最為珍貴的珍寶，結果不想，老還安排了這樣的意外之喜。不瞞師兄，知道阿璿有孕，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半生飄零堅辛，終於等到老開眼了。”
陸棄麵無表情地道：“這是你第十幾次跟我起這事了。”
真想掀桌，有沒有顧忌到他的感受！
如果他想，現在蘇清歡孩子都生出來了！
蕭煜拱手笑道：“師兄見諒，非我不沉穩，實在是這等好消息，無人分享，是另一種五內俱焚的感受。”
“所以你就來荼毒我了？”陸棄斜眼看著他。
蕭煜笑得像個孩子。
“快喝，喝完了滾回去自己偷著樂。”陸棄沒好氣地道。
蕭煜喝了兩杯酒後問道：“京城中可有新鮮事？”
“沒有，阿璿纏著你嫂子，醫館開業沒有什麼生意，她們一群女人在那裏玩樂，日子過得很好。”
關於太子和程家的擔憂，蘇清歡並沒有提，隻是自己牢牢記在心上，因為她知道，就算跟陸棄了，他也鞭長莫及，反而平添心事。
“希望早日平息西夏之亂，”蕭煜黑曜石一般的眼中露出向往之色，“我希望阿璿生產之時，我能陪在她身邊。”
“來得及。”陸棄傲然道，“不會拖那麼久。”
“阿璿嬌氣，從沒吃過苦，我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