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被人帶到了船上,她坐在船艙之中,把微涼的雙手貼在火辣辣的麵頰上,聽著外麵程宣吩咐那些朝廷的兵勇散去。
她和程宣彼此太了解,所以假裝示弱在他麵前根本不管用,反而會適得其反。
所以她走得每一步,的每一句話,都得認真地想,十七歲之前的自己,是不是會這樣。
寧折勿彎,剛烈倔強,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樣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們兩個都不斷試探,鬥智鬥勇。
程宣很快也登船進來,坐在蘇清歡對麵,含笑看著她:“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的獨處了呢。”
蘇清歡看著他,伸手拿起茶杯,倒了杯茶水推過去,然後給自己也倒了杯,拿起來輕輕抿了一口。
程宣紋絲未動。
“怎麼,怕我下毒?”蘇清歡嘲諷地笑道,“你的膽子從前好像沒有這麼。”
程宣拿起茶杯,把茶水潑到地上:“你以為我會上當?”
蘇清歡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水道:“可惜了,上好的大紅袍。”
程宣冷笑:“關於你的醫術,我比秦放更清楚。”
他忽而站起身來,走到蘇清歡身前把她拉起來,上下打量她一番,冷聲道:“來人!”
話音剛落,有個婆子躬身進來:“大人。”
“搜身!”程宣一瞬不瞬地看著蘇清歡,目光輕薄而肆意,顯然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是,大人。”那婆子向蘇清歡走去。
“我自己來便是。你的膽子果然越來越了。”蘇清歡微微一笑,伸手把腰間的兩個荷包都解下來扔到地上。
那婆子遲疑地看向程宣。
“搜!”
那婆子上前,幹枯的手指從蘇清歡的脖子摸到腳底,把她的鞋都脫了,搜出了兩把手術刀,恭敬地呈給程宣。
程宣接過來在手裏把玩著,嘴角一挑:“很久沒看到你的這些玩意兒,還有點想念。”
蘇清歡站在那裏,冷若冰霜。
“就這些?”程宣開口,上下打量著蘇清歡。
那婆子忙道:“回大人,確實就這些,再沒有別的了。”
程宣冷聲道:“把她頭上的發簪全部取下來。呦呦,我可沒忘,當初你用發簪救了一個發羊角風的孩子。我想想,如果那根發簪是用來殺人,對你來輕而易舉吧。”
“無膽鼠輩。”蘇清歡輕嗤一聲,自己伸手把所有的首飾都摘下來扔到地上,包括那根被她藏了藥的金簪,隻有幾個的黑色發卡隱在發間,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首飾擲地有聲,在地上亮晶晶的散落。
程宣眯起眼睛看著她拔了發簪依然高高聳起的發髻,露出個邪魅的笑來:“梳頭發的技藝長進了不少。”
回憶中的少女,總是喜歡散散地紮個麻花辮,又黑又亮的辮子,俏皮而可愛。
蘇清歡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驚慌之色,然後很快掩飾過去,冷聲道:“我已經嫁做人婦,當然會挽發。”
程宣把她所有細微的神情變化收到眼底,慢慢走近,伸手從她頭上拔下固定的黑色發卡,長發倏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