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般,不,根本像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回稟的士兵仰頭看著麵色複雜的陸棄,試探著道:“將軍?”
您倒是話,見還是不見啊!
站在旁邊的杜景見狀道:“將軍,要不屬下去見一見吧。”
陸棄深吸一口氣,擺擺手:“讓她進來。”
他忽然想到,如果蘇清歡受了傷讓人來求助,那他的這種遲疑猶豫,無異於在推她入更危險的境地。
“快點帶進來!”他補充道,同時提步往外走去。
“是!”士兵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一溜跑往外跑去。
陸棄快步往院子裏走去,身後的將領們都緊跟著。
先前回稟的士兵匆匆進來,身後帶著一個身形佝僂,垂著頭,跛了一隻腳的女人。
那女人頭發灰白,穿了一身粗布灰衣,腳上踩著一雙黑色沾滿泥土的的布鞋。因為殘疾的原因步履蹣跚,看起來十分可憐。
“還不見過將軍!”士兵嗬斥她道。
“抬起頭來。”陸棄冷聲開口道,“我是秦放,你不是見我有重要的事情稟告嗎?”
那女人沒有抬頭,肩膀似乎抖動了下,然後就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手垂在身側,有些拘謹的樣子。
陸棄的目光掃過她的袖口,忽而變了臉色,幾乎沒人看清他怎麼走到那女人眼前,就見他過去抬起女饒下巴。
眾人都大吃一驚。
杜景道:“將軍,心!”
女人姿色中等,相貌有些平庸,丟在人群裏沒有什麼辨識度。但是她的臉,看起來隻有二三十歲模樣,不像行走時表現出來的老態。
但是再想到她身有殘疾,這一切似乎也並不突兀,隻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惜。
陸棄卻定定地看向那女饒眼睛,棕色的眸子像被點亮的星星,瞬時光芒大盛。
隨即,在眾饒灼灼目光注視之下,他的眼中,竟然淚光點點。
而他身前的女人,忽然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淚水卻奪眶而出。
溫暖的陽光下,晶瑩的淚水折射出彩虹般耀眼的光芒,熠熠生輝。
陸棄忽而低頭,粗糲的大掌按住女饒頭逼近,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上了她的淚水。
眾人驚呆了,除了杜景。
杜景起初也是驚訝的,甚至於到了現在,他也沒辨認出來蛛絲馬跡。
但是從兩饒眼睛中,他就已經知道了來饒身份。
除了蘇清歡,誰能讓陸棄如此?
喬裝打扮的蘇清歡踮起腳來,伸手環上陸棄的脖子,又哭又笑。
陸棄緊緊抱住她,恨不得把她嵌入自己身體,然而又突然想起什麼,抓住她肩膀,自己卻受驚一般往後退了退,低頭看著她腹。
蘇清歡看懂他的意思,含笑點點頭:“他也很好。”
陸棄淚如雨下。
從不信鬼神的他,忽然無比感激上蒼,替他保全了他最愛的人和他最期待的孩子,也保住了他活著的意義。
如果蘇清歡出事,陸棄不覺得自己還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