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誰都不想見,什麼安慰的話也不想聽。
她現在不知好歹,恩將仇報……總之什麼都不想顧及,喪父喪母般的痛苦,為什麼她要來承擔?為什麼別人都過得那麼幸福,她要這麼撕心裂肺地痛苦!
她不敢自己每件事情都做對了,但是從來都秉承著對別人能幫一把是一把的態度,從來沒有生過壞心思,為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薛太醫一生救人無數,從來不參與宮闈內鬥,不做肮髒之事;穆嬤嬤更不用了,善良寬厚,溫柔平和,永遠都是慈母的樣子。
不是好人有好報嗎?道循環,又在哪裏?
這一瞬間,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善良所有的平和都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無盡的傷痛和無窮的戾氣。
為什麼這世間沒有末日,她的末日,卻已經來了!
她現在疼得想從樓上跳下去,特別特別想。
世子見她狀態實在太差,把眾人都勸了回去,隻有他和白蘇白芷兩個留下。
他也不讓白蘇、白芷勸,隻是默默地滿目心疼地看著蘇清歡哭了停停,想想又繼續痛哭。
白蘇紅著眼眶,低聲對世子道:“夫人肚裏裏還有主子,這般哭下去可不是辦法。”
世子擺擺手:“讓娘哭吧,不哭出來,憋在心裏後果更嚴重。”
白芷道:“都怪奴婢,都怪奴婢……”
“現在那些於事無補,”世子淡淡的道,“將功贖罪,等妹妹出生再算。”
白蘇、白芷都心中一凜,不敢再話。
兩一夜,蘇清歡隻喝了一杯水,除此之外沒有碰任何東西。
她沉浸在一個饒世界中,不聽不,滿腦子都是回憶和悲傷。
世子終於也熬不住,跪在床前哭道:“娘,我知道你難受,可是總要想想表舅和阿嫵妹妹。無論您怎麼做,薛太醫和穆嬤嬤都回不來了啊!他們若是泉下有知,也會心疼您的!”
“錦奴,你真的有另一個世界嗎?”蘇清歡終於開口,看著世子,眼神哀傷,聲音沙啞。
這一話,她幹裂的嘴唇上,有殷紅的血絲滲出來。
她的聲音像破鑼一般,沙啞難辨。
“有吧,”世子握住她的手,“要不為什麼生者要做那麼多事情?娘,一定有的。薛太醫和穆嬤嬤,在那邊也會好好的成就好姻緣,他們在一起呢!”
“好。”蘇清歡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他們在一起。這兩,有消息回來嗎?”
世子艱難地搖了搖頭:“還沒有,表舅已經先回京城去調查了,但是還是放心不下您,要來接您。”
“告訴他,”蘇清歡把手指插到淩亂的頭發中整理了下,眼神倏然銳利幽暗,“不用來,我沒事。告訴他,我還沒替師傅和穆嬤嬤報仇,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想不開,為了他,為了阿嫵,為了你,我得活著。”
可是,她真的很難受啊!
所謂痛不欲生,大概就是這般滋味。
“好。”世子現在絲毫不敢違逆她的話,無論她什麼都答應。他試探著勸道,“娘,您吃點東西好不好?我陪您吃,我知道您吃不下去,可是為了我們,喝碗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