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上,雲)妾身劉玉娘是也,有丈夫李德昌販南昌買賣去了。今日無甚事,我開開這絨線鋪,看有甚麼人來。(李文道上,雲)自家李文道便是,開著個生藥鋪,人順口都叫我做賽盧醫。有我哥哥李德昌做買賣去了,則有俺嫂嫂在家,我一心看上他。爭奈俺父親教我不要往他家去,如今瞞著父親,推看他去,就調戲他。肯不肯,不折了本。來到門首也,我自過去。(見旦科,雲)嫂嫂,自從哥哥去後,不曾來望得你。(旦雲)你哥哥不在家,你來怎麼?(李雲)我來望你吃鍾茶,有甚麼事。(旦雲)這廝來的意思不好,我叫父親去。父親!(李彥實上,雲)是誰叫我?(旦雲)是您孩兒。(李彥實雲)孩兒,你叫我怎的?(旦雲)小叔叔來房裏調戲我來,因此與父親說。(李彥實見科,雲)你又來這裏怎的?(做打,文道下)(李彥實雲)若那廝再來,你則叫我,不道的饒了他哩。我打那弟子孩兒去。(下)(旦雲)似這般,幾時是了?我收了這鋪兒。李德昌,你幾時來家?兀的不痛殺我也!(下)(正末挑擔上,雲)是好大雨也嗬。(唱)
“仙呂”“點絳唇”七月才初,孟秋時序,猶存暑。穿著這單布衣服,怎避這懸麻雨?
“混江龍”連陰不住,荒郊一望水模糊。我則見雨迷了山岫,雲鎖了青虛。(帶雲)這雨大不大?(唱)雲氣深,如倒懸著東大海;雨勢大,似翻合了洞庭湖。好教我滿眼兒沒處尋歸路,黑暗暗雲迷四野,白茫茫水淹長塗。
(雲)這雨越下的大了也。(唱)
“油葫蘆”恰便似畫出瀟湘水墨圖,淋的我濕淥淥,更那堪吉丟古堆波浪渲城渠。你看他吸留忽刺水流乞留曲律路,更和這失留疏剌風擺希留急了樹。怎當他乞紐忽濃的泥,更和他匹丟撲搭的淤。我與你便急章拘諸慢行的赤留出律去,我則索滴羞跌屑整身軀。
“天下樂”百忙裏鞋兒斷了乳,好著我難行。也是我窮對付,扯將這蒲包上菻麻且係住。淋的我頭怎抬,走的我腳怎舒,好著我眼巴巴無是處。
(雲)遠遠的一座古廟,我且向廟中避雨咱。(放擔科)(雲)我放下這擔兒。原來是五道將軍廟,多年倒塌了,好是淒涼也。(唱)
“醉中天”折供卓撐著門戶,野荒草遍階除。(雲)五道將軍爺爺,自家李德昌便是,做買賣回來。望爺爺保護咱。(唱)我這裏撚土焚香畫地爐,我拜罷也忙瞻顧。多謝神靈祐護,望爺爺金鞭指路,則願無災殃早到鄉間。
(雲)一場好大雨也,衣服行李盡都濕了。我脫下這衣服來試曬咱,(唱)
“醉扶歸”我這裏扭我這單布褲,曬我這濕衣服。(雲)怎生這般漏?哦!元來是這屋宇坍塌了,所以這般漏。我試看這行李咱。(唱)我則怕蓋行李的油單有漏處,我與你須索從頭覷。(雲)且喜得都不曾濕嗨!可怎生這等漏得緊。(唱)奇怪這兩三番揩不幹我這額頭顱,(雲)可是為甚麼?呆漢,你慌怎的?(唱)可忘了將我這濕淥淥頭巾去。
(雲)我脫下這衣服來曬咱。(做脫衣科)我山這廟門看天色咱。(做出門科)哎呀!我這一會增寒發熱起來,可怎了也。(唱)
“一半兒”恰便是小鹿兒撲撲地撞我胸脯,火塊似烘烘燒我肺腑,(雲)敢是我這身體不潔淨,觸犯神靈,望金鞭指路,聖手遮攔。(唱)莫不是腥臊臭穢把你這神道觸?(雲)李德昌,你差了也,既為神靈,怎見俺眾生過犯。(唱)我可也重思慮,(帶雲)我猜著這病也,(唱)多敢是一半兒因風一半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