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色陰沉,像被人偷偷地塗上了一層鉛。
江水市郊外,不遠處的一座荒山,除了一片稀疏的林木,便隻剩下一座殘破的古廟,死氣沉沉地坐落在半山腰,百年如一日,紋絲不動。
周圍幾顆孤零零的蒼勁老樹,在狂風下,哭聲大作,掙紮搖曳,枯黃的樹葉,雨點一樣漱漱下落。
其中幾片樹葉,落在斑駁老化的石階上,上麵兩行晦澀模糊的古字,吸引了陳琛的注意。
禁,地,,阝,司。
天,黑,請,閉,眼。
字是殘缺的,甚至還有遺漏,就像十惡不赦的罪犯。
被千刀萬剮,毀屍滅跡。
不過,沒關係。
因為重點,是下半句。
隻是沒想到……
還真有這種封建習俗?
陳琛皺了皺眉,心裏多了種不好的預感。
說起來,這個古怪的習俗,在這個偏遠落後的小村落,流傳了多久,已經無從考究,但老一輩對此深信不疑。
即便上世紀七十年代,煤油燈興起時,在這方圓幾十公裏的村落,依舊沒有普及。
倒不是因為赤貧,而是因為所有人被一則語焉不詳的殘缺習俗,禁錮住了思想。
當黑暗來襲……
大夥都會像上了發條一樣,按時上床,閉眼,睡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否則,
會看到不該看的大恐怖。
隻不過,陳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古怪規矩的源頭,竟源於這座破廟?
也就是,
那個醫生嘴裏的,
活人禁地?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天色。
要黑了……
雨,像銀灰色黏濕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從高空緩緩落下,罩住了古舊的老廟,也纏住了陳琛的頭緒。
三天前,在江州市第二人民醫院,心內科。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大夫,表情異常地推了下蛤蟆鏡,又在心電圖上多看了兩眼後,才轉頭看向陳琛。
陳琛有些不解:“怎麼了醫生?”
“沒事……應該儀器壞了。”老大夫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邊抱怨著國產儀器的質量,邊將機器重啟了遍。
心電圖重新做了一張。
結果,這次老大夫表情變化更大了,眼睛瞪的都要飛出來一樣,他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
陳琛心裏一咯噔:“大夫,我沒事吧?”
“你的心率……”老大夫張了張嘴,神色裏還餘著一抹震驚:“你知道正常人的心率是多少嗎?”
陳琛一臉不解:“多少??”
“正常人的心率是每分鍾60到120,但你的心率是……每分鍾600!”
陳琛瞳孔一縮:“什麼意思?”
老大夫麵色凝重:“這是老鼠才有的心率!”
“我是老鼠?”陳琛一怔,心裏很不舒服。
“從醫學上講,這麼快的心率,心髒是不供血的……但從另一個角度上講,你隻能活300到600天。”
老大夫一臉古怪,他的弦外之音,讓陳琛頭皮一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能治好嗎?”
老大夫搖了搖頭。
陳琛心底涼透,連搶救下都做不到了嗎?
“不過前兩年,咱市有個理科狀元,跟你有同樣的症狀,曾經向醫院打120求救過。”
陳琛心頭一跳,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急忙道:“救活了?”
“沒有。”老大夫的表情更怪了:“他說他在東經90°15’30,北緯40°23’30度,那地方……我們去不了。”
……
……
有位天文學家說過,數學是上帝用來書寫宇宙的文字。
陳琛查了好久,才破譯出這個上帝留在人間的秘密。
這一串數字,所代表的……
是一個經曆了六世輪回的死亡之海。
它曾一度死亡複活,複活死亡,宛如不桀的幽靈,一次次魂兮歸來。
同時,
也是,至今無人能徒步穿越的人類禁區……
羅布泊!
讓陳琛意外的是。
這個經緯度,宏觀上來講,確實是在羅布泊,但它的具體地點……
居然在陳琛的老家附近,江水市郊外不遠的一座古廟裏!
風很大,樹葉簌簌下落,大雨被吹成珠簾,在昏沉的天空下,似乎要打開一扇從未現世的禁區之門。
陳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腦子一熱,跑來這裏。
大概是潛意識裏,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陳琛走進古廟,發現廟內空蕩蕩,隻有一尊蛇首人身的怪異石像,藏在廟中央的暗處,蛛網密布,滿身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