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個周末,初陽都沒有回家,老媽也一直沒有跟她有過任何聯係。隻有老爹時不時地來個電話或短信,在她這頭做工作,估計也沒少在老媽麵前費唇舌,但顯然兩邊都沒什麼效果。
“怎麼辦?難道就這樣拖下去?我已經好幾個星期沒回家了。”她哭喪著臉眼巴巴地看著楚河。
他沉默著不說話。最近這段日子,她一直愁眉不展,哪怕做喜歡做的事情,短暫的歡樂過後依舊心事重重,人也消瘦了許多。看她那樣不開心,他也於心不忍,可能怎麼辦呢?得不到父母祝福的感情,能長久嗎?不過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並沒有往深處想。初陽是為了他才跟家裏鬧成這樣的,如果自己給不了堅定的信念,讓她情何以堪?會遭到初陽父母的反對,這是在決定跟她在一起之前就曾考慮過的問題,是一條必經之路。該來的總歸要來,既然現實迫使他眼下就要麵對,就不該逃避。
仿佛是下了決心,楚河道:“你媽媽生日不是快到了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下個星期四。不如我們買點禮物去你家?向她道歉吧,懇求她的原諒。”
“你——真的願意這麼做?不用勉強,真的,說不定時間長了她就想通了。”初陽扳著手指算了算日子,還真是哎。於是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知道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又特別孝順自己的媽媽,老媽出言戳中了他最大的忌諱,卻要他反過來低頭認錯,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何必這樣委曲求全?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心疼。
“不勉強,就這麼決定吧。”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
“嗯,好。其實我老媽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順著她,跟她說說好話,她一高興,說不定就會同意我們在一起了。”見楚河心意已決,初陽像是在安慰他,其實也是安慰自己。
為了給郭慧文挑選生日禮物,楚河第一次星期天沒回家陪媽媽,跟初陽一起去了市中心的商業街,邊逛邊想著買什麼好。算起來,他這是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登門,不能太馬虎了。可買得太貴,顯得過於隆重,刻意討好,不是他的行事風格。買得太便宜,上不了台麵,又顯得不夠重視。必須價格適中,又能體現獨到的眼光和品味,才能討巧。於是,兩個人差不多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精挑細選,跑得兩腿酸得要命,才終於買到了滿意的禮物。
當晚她就給老爹發了短信:星期四老媽生日,我們回來幫她慶祝。
夏誌遠看著短信琢磨著,上麵的“我們”指的顯然是女兒和楚河,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呢。本來他也不同意他們在一塊兒,但妻子反對得如此堅決,他倒有幾分同情起兩人來。對女兒,他向來比妻子要更縱容一些,感覺自己狠不下心棒打鴛鴦。楚河的出生和家庭是不堪,可他並沒有選擇的權力。而且平心而論,除了性格有些內向以外,這孩子真是不錯。所以夏誌遠打算到時候竭盡所能幫他們說說好話,否則母女倆恐怕永難和好。
郭慧文生日的前一天,臨睡前夏誌遠像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說:“對了,明天你生日,我們就在家休息一天吧,好好慶祝一下。”
“有什麼好慶祝的?這兩天店裏又不空,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還是去上班的好。”
往年的生日,晚飯都是全家人一起吃的,這次女兒恐怕是不會回來的,在家呆著反而容易胡思亂想,還不如去做事。她想。
“陽陽前兩天跟我說過她會回來的,還給你買了禮物。好久沒回家了,食堂的夥食她又一向來不喜歡,大概又瘦了,這次給她做點好吃的,啊?”
女兒從小到大沒離開過自己身邊這麼久,老實說這段日子是很想她的,聽丈夫這麼一說不禁有些心軟,於是點點頭說:“行。明天我們一起去買菜。”
第二天,夫妻倆張羅了不少菜,雖說是郭慧文的生日,但買的都是初陽愛吃的。算了算時間,女兒大概六點鍾左右能到家,三點多的時候兩人就忙開了。
夏誌遠一邊幫妻子打著下手,一邊考慮著該如何開口告訴她待會兒楚河也會來,見她這段日子以來就數今天心情最好,有些不忍心破壞她的興致,可不說又不行,怎麼辦呢?正在猶豫之時,門外響起了女兒熟悉的嗓音:“老爹!老媽!開門!”
“來了來了。”兩個人爭相去開門,走到門口夏誌遠忽然轉頭輕聲叮囑她道,“楚河也來了,千萬不要生氣,場麵上總要過得去。”
笑容一下就僵在了郭慧文臉上,一種受騙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由得怒道:“他來幹什麼?!我不想見到他,叫他走!”
“幹嘛呢!人家第一次來,好好吃頓飯不行嗎?不然女兒要是真再也不回來了怎麼辦?!”夏誌遠也難得板起了一張臉。
見妻子被唬住了,他趕緊上前開門道:“陽陽,楚河,你們來啦?來來來,趕快進來。哎喲,還買東西,是給老媽的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