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
李光華,男,四十八歲,曾是‘不夜城’娛樂部的負責人,嗜賭成性。多年來,還算豐厚的家底被他輸得一幹二淨,還欠了高利貸一大筆錢,三年前挪用公款被打殘了右手,逐出‘不夜城’。父母避之唯恐不及,不與他同住,妻子也早就跟他離了婚,帶走了唯一的兒子。
此刻,他正半跪在地上,兩邊臉上都有深深的指印,嘴角帶血,驚恐萬分地看著坐在他床上的一個帶著太陽鏡的瘦高個,嘴裏反複哀求著:“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小刀,小刀你放過我吧,錢我不要了,看在我……”
話音未落,胸口被狠狠踹了一腳,他覺得自己的骨頭可能斷了,痛得直打滾,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刀也是你叫的嗎?”瘦高個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抖了一根扔給坐在這個屋子裏唯一一張椅子上的人,又抖了一根給自己,不疾不徐道,“不知道?不知道還敢問我要錢?我看你還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弟趕緊給兩人點上火。
另一個剛才出腳的小弟惡狠狠地對李光華道:“沒規矩!還不快叫刀哥!”
李光華忍著痛,齜牙咧嘴地從嘴裏憋出兩個字:“刀……刀哥……”
七年前,他還在‘不夜城’的時候,才十九歲的小刀曾在裏麵當過一陣子服務生,此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打架特別厲害,因為夠狠,好像根本不怕死,隨時隨地都能把命給豁出去。後來因此進了“騰龍”,現如今,已是桑正座下四個得力幹將之一,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語。
緩了會兒,終於能順暢說話了,李光華再次回憶了一遍當日的情景,一一細說道:“刀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有兩個年輕人來找我,給了我十萬塊,說是問我買消息。正好有人來催債,這筆錢解了我燃眉之急,再說隻是讓我說說當年的事,我也沒多想,就把知道的告訴他們了。他們說如果我肯接受采訪,還會再給我十萬,我就答應了。我就見了他們這麼一次,後來都是電話聯係的,是個座機,我打回去過,還是公用電話。別的我真不知道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小刀轉頭問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折騰了不少時間了,我看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諒他也不敢有什麼隱瞞,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那人搖搖頭,率先走了出去,出門之後才對跟著出來的小刀道:“再去找找那個蔡曉雲,不過估計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任總說得沒錯,他們應該是一無所知。”
“也不一定,試試再說。”小刀倒是比丁廣源樂觀。
蔡曉雲,女,三十五歲,曾是‘不夜城’的坐台小姐,後來年紀大了不幹了,自己開了一家非正規的洗頭店做起了媽媽桑。三年前染上了毒癮,之後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收入基本上都投了進去,現在日子過得相當拮據。
對於丁廣源和小刀他們的到來,她倒是比李光華鎮定得多,他們問什麼,她都事無巨細地回答了。在風月場上混了這麼多年,察言觀色幾乎成了本能,這幾個人,一看就惹不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女人畢竟要心細一些,她認真回憶了會兒,就在丁廣源幾乎要再次失望的時候,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來的一男一女當中,男的左手手臂上有一個比較特別的紋身,被短袖的袖子遮住了一部分,看不太真切,但感覺像是一隻蠍子。
“蠍子?”正在接丁廣源電話的任偉疑惑地皺了皺眉,但隨即似乎就被解惑了,他以一種讓如夢令膽戰心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覺得近期有點衰神上身,感覺麵前這個男人看她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蠍子?她腦海中閃過她再熟悉不過的那個圖案,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該死的,老天保佑闖禍的人千萬不要是他!她暗暗祈禱。
“順著這條線索再確認一下,有結果了通知我。”
掛了電話以後任偉問她:“據說,柯振軒的左臂上有個蠍子的紋身?”
這種事情若放在平時他自然不會加以注意,旗下藝人眾多,他不可能一一了解到這麼細的程度。
“嗯,是。”實話實說是唯一的選擇。
柯振軒是她交往了一年多的男友,這是公開的秘密,她比他大整整九歲,這在娛樂圈實屬稀鬆平常。她很喜歡他的年輕和熱情,他喜歡她什麼?也許是因為她是耀眼的歌壇天後。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不過沒關係,各取所需,開心就好,反正誰也沒想過要結婚生子一生一世,她隻能如此想。盡管在她內心,他占據著一個頗為重要的位置,但她認為讓他知道反而不好。
“你回去替我問問他,希望這件事跟他無關,否則可別怪我不近人情。”
這也是她現在最想知道的,要是真與他有關,她未必保得住他。